唐禹凝神看了看,却感觉视线一阵模糊,只是大致看到了“怀孕报告”几个字。
他摇了摇头:“你们这剧本也太烂了吧,找接盘侠哪有组队的?”
女人盯着他,死死的捏着手里的纸张,关节捏的隐隐发白。
“你说什么?接盘……侠?”
她缓缓将手里的纸张撕碎,猛然砸向唐禹的脸,粉拳也再次攥紧,不停的朝他身上捶着。
“除了你,还能是谁的孩子!”她一边捶一边怒骂:“唐禹,你有心吗你!”
唐禹双目紧闭,双臂护住自己的脑袋,大喊:“我五岁习文,八岁习武,你再这样我还手了啊!”
还手?
大雷御姐动作微微一顿,回头道:“还看什么?过来打死这个渣男!”
小馒头回过神,想也不想的迈步冲了上来。
唐禹挥手胡乱的格挡,忽然感觉手里一滑,不知道抓到了谁的头发。
他死死的攥着,高喊:“有没有好心人帮我报警啊!我抓住她们了!”
“啪!”
下一秒,一个脆生生的耳光打在了唐禹的脸上。
他…蓦然惊醒。
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床边双手环抱胸前,静静矗立的女人,他心里一惊,霎时间睡意全无。
往床中间缩了缩,他仔细打量着女人,直到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妈,你跟个门神似的,站这干啥呢?”
吴娅清淡淡的道:“你先把手松开。”
唐禹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竟然抓着一手的狗毛,死不松手。
自家养的小边牧一阵呲牙咧嘴,但还能克制自己,没有咬他。
唐禹松开手,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这只边牧是外婆前几年从草原上抱过来的,血统不错,很聪明,老妈给它取名叫多宝,复姓唐家二字。
可能是他上学不怎么着家的缘故,跟他的关系极好。
当然,那是之前,今天以后就不知道了。
多宝呜咽两声,弓着身子跑到吴娅清身后藏了起来。
一个小男生,哼哼唧唧成何体统。
唐禹暗暗吐槽。
他重新躺到床上,抬眸问道:“妈,你来我房间干啥?”
吴娅清撇了撇嘴:“原本是想叫你起床的,谁知道我跟多宝刚靠近,你就扑腾个不停。”
唐禹挠了挠头:“做噩梦了。”
“呵~”
吴娅清轻呵一声:“听出来了,什么组队、接盘侠的,光听听就很精彩了。”
唐禹尴尬的笑了笑,感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妈,你刚才是不打我了?”他揉着脸问道。
吴娅清摇头,矢口否认:“没有。”
说完她也不去看儿子那一脸不信的表情,转身拉开窗帘。
清晨明亮的阳光瞬间充斥整个房间,唐禹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随即看向窗外的天色。
“这都没到七点吧,您这么早叫我干嘛?”
吴娅清轻声道:“今天没叫你起来练功,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抓紧起来,洗漱好该出门相亲了。”
相亲……
对嘛,这才是正常剧情。
想到相亲唐禹就一阵头大,他才二十一岁,已经到了要相亲的地步了吗?
“我再睡会。”他干脆耍起了老赖。
吴娅清没说什么,低头看向多宝,扬了扬下巴。
多宝也……额……也没说什么,起身跑出了房间,不多时,它再次返回,嘴里叼着一根鸡毛掸子。
嗯,很熟练。
熟练到有些心疼唐禹。
吴娅清弯腰接过鸡毛掸子拿在手里,淡淡的看着爱子。
“我数仨数。”
“1。”
后面不用数了,因为唐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穿着卡通睡衣,顶着鸡窝头,站在地上默默的整理床铺。
“妈,你知道吗?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
吴娅清脸色不变,鸡毛掸子一下接着一下的在手心拍着。
“我知道,我很民主啊,你去相亲,或者我打你一顿,你自己选么。”
这用选吗?
唐禹欲哭无泪。
“妈,我才21。”
吴娅清淡淡道:“21还是单身狗,这很正常,但是21了一直都是单身狗,你多少有点过分了。”
她指了指天花板:“咱家住的什么房子?”
“别墅。”唐禹闷声道。
吴娅清又指了指楼下的院子。
“你爸开的什么车?”
“迈巴赫。”
“我开的什么车?”
唐禹低声道:“保时捷911。”
吴娅清又问:“咱家公司资产你知道有多少吧?”
唐禹点头:“百亿左右。”
吴娅清谓然一叹:“是啊,我跟你爸好不容易拼搏出来这么多的家产,又把你生的这么好看。”
“难道我们是让你这么浪费的?”
她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倒是用啊!去谈恋爱,去拱白菜啊!”
“儿子,算妈求你了,遵守一下富二代的职业操守行吗?”
唐禹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忽然又想到了刚刚的那个梦,梦中的细节他还记忆犹新,可奇怪的是他想不起来梦里那两个女人的脸了。
“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以后能娶俩媳妇。”
吴娅清轻笑了起来。
被气笑了。
“你把今天这场相亲研究明白,我就烧高香了,单身狗一个,还妄想触犯婚姻法。”
她冷笑一声,鸡毛掸子自然而然的在儿子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赶紧叠,叠完洗漱好出门了。”
说完,她转身带着多宝走出房间,朝不远处的电梯走去。
那背影,多少带点左牵黄右擎苍的游牧民族风姿。
唐禹捂着屁股,疼的呲牙咧嘴。
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我要报j!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小声比比一下,让他说出来他是万万不敢的。
……
朝阳悬挂于连云叠嶂的长白山山脉顶端,清晨的阳光照耀在碧绿色的天池水面,泛起道道波光。
天池之水于山顶倾泻而下,形成一条银白色的丝带向远方蔓延,途中汇集其他水系,于六百余公里外与嫩江交汇,最后形成蜿蜒曲折的松江。
它携着朝阳贯穿广袤的东北平原,一路向北,最后于边境小城同江市汇入界河龙江,亦将晨光铺满这片黑色的大地。
择水而憩似乎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多的人汇聚于松江两岸,渐渐形成大大小小的村镇,城市。
而哈城便是其中之一。
唐家便住在哈城的秀锦庄园,秀锦庄园是前几年新开发的别墅区,因其紧邻松江的缘故,售价不低。
唐禹洗漱完,随便套了件卫衣,转身下楼。
电梯门打开,唐禹走入客厅,初秋的晨光穿过被老爹擦的铮亮的窗子洒进屋内,将本就干净整洁的客厅照耀的分外明亮。
老妈一身雪白的运动服,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鸡毛掸子被她随手丢在一旁的沙发上。
她是习武之人,常年练剑,运动,所以身材保持的很好,没有走形。剪裁得体的运动服将她腰肢勾勒的纤细有力。
不施粉黛的脸庞白皙细腻,看起来如同二三十岁的女子,只有通过眼角几条细细的鱼尾纹才能看出,青春其实早已离她远去,她已经从当初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二十多岁小伙子的老妈。
老妈身边坐着一位华发老妪,是他姥姥。
平时她不住在唐家,只有唐禹放假她才会来小住几天。
姥姥是早时地主家的女儿,小时候吃穿不愁,长相姣好,一大兴趣爱好便是二人转。
喜欢听,也喜欢唱。
后来家道中落,姥姥真的成了一位二人转演员,走南闯北,行走江湖。
一次在蒙东的演出中结识了丰神俊郎的外公,便留在了那边。
所以不是随便说说的,老妈真的有草原游牧民族的血统。
姥姥虽然把自己嫁到了草原,却也没有放弃她所喜欢的演艺事业,经常满东北的跑场演出。
在唐禹的印象中,那时候的二人转演员很赚钱,2000左右手机刚在市场上流行没多久,外婆就有了一个翻盖手机。
忘记是波导还是什么牌子的了,在那时候花了将近两千块。
要知道,2000年的时候,哈城一位正式职工的月工资才五百左右。
唐禹又转头看向客厅的窗前,站在窗前低头修饰花花草草的中年男人是他老爸,言立集团董事长,唐立。
唐董事长此时完全没有在公司时的大佬气势,一身同样充满童真的米老鼠居家服,头发凌乱。
养花是他的兴趣爱好之一,他还喜欢书法,但那字写的真不怎么样,唐禹总是嘲笑他附庸风雅。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帅哥,要不然老妈也不能看上他,只不过这些年忙于事业,应酬,气质变化有些大。
用老妈的话说,就是“没那股子仙气儿了。”
得益于老妈没事总是逼他一起晨跑,锻炼,他身材还算没太走形。
起码没有大腹便便的油腻感。
唐禹也算是托了一家子颜狗的福,基因良好,长相方面不说惊天地泣鬼神,出去当个明星小鲜肉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多宝摇着尾巴又凑到了他的身边,围在他脚边来回转圈。
唐禹低头摸了摸他的狗头:“不记仇的狗才是好狗。”
闻言一家子齐齐转头望来,唐立无语道:“公司以后交给你我真是放一百个心,连一只狗你都p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