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小雪的时候，她才六岁多，”司昀校长回忆道，“她的命格不太好，父母亲缘断绝，八字又轻，看着还有点短命。但她的天赋和性格着实不错，误入鬼域还能冷静下来带着朋友跑，简直不像七岁的小孩。所以我就收她当徒弟了。

    韩轶性格太闷，没意思，我就没收他。但因为他的命格和小雪相辅相成，所以也顺便带走一起养了。”

    诸葛娴：“拥雪当年所在的地方是人类地界，您怎么会去那边呢？”

    “因为正好司律又离家出走了，跑得还挺远，我去找他时路过的。”

    闻言，诸葛娴笑了一下，“原来如此。看起来您对韩轶似乎不太满意？那他和拥雪谈恋爱您有意见吗？”

    “没有不满意，是我和他确实没有师徒缘分。”司昀道，“他俩谈恋爱我也没什么意见，又不是和我谈。再说，韩轶好歹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雪和他谈，总比和外头那些不知根底的黄毛小子谈好。”

    “那您还记得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谈的吗？”

    司昀还真不确定，“韩轶那小子从小就是小雪的跟屁虫，忠心耿耿的，我也不太确定他们什么时候谈上的。大概十七八？一般来说青少年不都这个年纪谈恋爱么。”

    “其实也有不少孩子会早恋。不过也不太重要了，拥雪和韩轶现在都二十多了。他俩小时候闹腾吗？”

    司昀摇头，“不闹，很省心，仨孩子里也就司律早几年会闹，后来都挺乖的。就是拥雪脾气有点犟，有时候也挺愁人。”

    “您细说？”

    “先前我不是说小雪有短命的面相么，”司昀叹气道，“但她的天赋也好，这个天赋指的不是剑道，而是鬼道，我原本想着带她修鬼道，这样即使她真的因为逃不过命数夭折了，她也能成为鬼修。偏偏她喜欢修剑，剑道和鬼道还有点不兼容，无论我怎么讲道理，她还是坚持修剑。唉。”

    诸葛娴：“但她现在已经平安健康地长大了，是您给她改了命数吗？”

    司昀却摇摇头，“命数哪是轻易能改的？即便找到方法改命，也要付出巨额代价。韩轶八字硬，能给小雪镇命，但能镇到几时我也说不好。”

    顿了顿，他又微笑起来，“不过，小雪的命格现在有改变了，必死劫难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诸葛娴有些诧异，很快便恍然大悟，“第六场考试？”

    司昀含笑点头，“这可是意外之喜，我也没想到那个考场居然和她的命格相合。”

    诸葛娴也挺高兴，笑道：“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予他们的补偿吧。”

    聊天式访谈进行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结束了，诸葛娴还问了司昀校长有没有司律他们小时候的照片，结果司昀不爱拍照，几个小的也不爱，找了半天才找到两三张。

    照片里的三个孩子看上去不到十岁，拍的时候应该是冬天，穿得都挺暖和，小司律看上去有些病弱，裹着厚厚的毛绒外套，戴着兜帽，窝在单人沙发里昏昏欲睡，小应拥雪和小韩轶在另一边扎马步。

    怪可爱的。

    看着照片里一脸病气的小司律，诸葛娴叹道：“特殊天赋虽好，但觉醒太早，反倒是酷刑。窥天机，勘因果，破虚妄，似乎小时候都不太健康。幸而他们生活在这个时代，又有长辈相护。如果是在六号考场那种环境……”

    多聊了几句，诸葛娴才起身告辞，往下一个家长那里去。

    直播间里很多观众都好奇楚流汐小时候是怎样的，可惜楚流汐的家人不在学宫里，父母和二哥在东海，姐姐在出差。

    于是她便去找行诃的师父，无厄寺现任方丈，渡忧大师。

    渡忧大师也是学宫在任的佛学教授，住的院子里还有佛堂。

    诸葛娴过去的时候，不巧行诃也在。

    行诃没事的时候会过来侍奉师父，虽然这里也没什么事是要他干的，打扫卫生有家务机器人，渡忧大师辟谷多年也不吃东西。

    但行诃还是觉得，就算没什么活要他干，他也得到师父身边尽孝。

    上门采访的诸葛娴看着正在给师父沏茶的行诃，想了想，问道：“行诃，一会儿我们访谈的内容和你有关哦，你是打算在这里听渡忧大师对你的评价，还是打算先回避一下？”

    行诃愣了一下，老老实实放下茶壶，“那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当面听家长对自己的评价……说实话，感觉有点尬。

    尬点很低的行诃起身对渡忧大师合掌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渡忧大师慈眉善目，笑道：“这是直播？”

    “对，很多观众朋友都想多了解了解考生们不为人知的一面，所以我应大家的要求，来采访一下师长们，从长辈的角度来了解考生。”诸葛娴在蒲团上跪坐下来，麻雀摄像机也找了个适合的地方蹲下来。

    “阿弥陀佛，大家想知道些什么呢？”

    诸葛娴：“据说行诃也是从小就在无厄寺生活的，当初您是怎么收他为徒的呢？”

    “嗯……”渡忧大师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而后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坦言道：“行诃的父亲，本也是无厄寺弟子，后来下了山，还俗娶妻。可惜行诃母亲本身就体弱，生了他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病逝了。行诃出生后身体也不好，他父亲便把他送上山，为他寻个活路，也为自己寻个解脱。现在他应当有了新的家庭。”

    诸葛娴点点头，“行诃上山时才不到一岁？”

    “八个月。”渡忧大师记得很清楚，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一点，很瘦，总是一直哭，除了睡着的时候。带去检查也没查出什么病来，后来请了不寒过来，才知道他是勘因果。”

    渡忧大师说的不寒，指的是温老教授，温平，温不寒，他们是同一辈的人，性情相投，年轻时便是好友。

    诸葛娴有点惊讶，问道：“他这么早就觉醒了天赋？”

    “对，非常早，若不是他父亲送他上山送得及时，恐怕他很难活到三岁。”渡忧大师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了保住他的命，不寒便暂时封了他的天赋，但封印的这段时间里，行诃的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

    从八个月开始，行诃便双目失明，直到封印解开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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