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四苏有财,娶妻向氏。生了二男一女,大的名叫苏林,当时苏晨被送去学堂,向氏死缠烂打,也非要送自己儿子去学堂,理由是,大房三个都在读书,而自家却一个都没有,家里还没有分家,银子都是上交给老太太的,不能只花在大房身上,要是这样,以后苏有财也不出去做工了,赚的银子,也不会上交。
苏老太一开始还打骂着不同意,哭天喊地说家里没有银子供那么多读书人。岂料苏有财和向氏也是滚刀肉,打那以后,苏有财整天躺在家里,也不干活了,向氏也不绣花了,家里的活,除了自家房里的,一点都不干,至于吃饭,苏有财长得人高马大,他要上桌去拿,老太太因为到底是自己的小儿子,自然不会太过阻止,最后,四房一家直接就吃干饭不干活。
苏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命令老太太掏银子,送了苏林进学堂。
后来苏晨不读书了,老太太也不想苏林继续,又被四房一顿躺平给收服。
四房的女儿叫苏月儿,六岁的年纪已经会干绣活了,简单的帕子荷包,每个月还能绣出几个,所以,她也是不用干粗活的,每天就是待在房间。
向氏还生了一个儿子,才一岁半,不过因为向氏吃得好,而且手里有私房钱,时不时还会去打打牙祭,所以苏杰长得白白嫩嫩,很得二老喜爱。
老苏家还有一个老姑娘,是他们的老来女,今年十七,也是挑挑拣拣,还没有定下亲事,不过听说陈氏前段时间介绍了她弟弟一个同在县衙当差的朋友,苏老太太倒是很满意,无奈苏荷花觉得,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衙役,看不上,事情还没有定下。
这一大家子闹哄哄的,各怀鬼胎,只有汪氏,跟个老黄牛般被蹉跎,连带自己的儿女也受苦,说实话,苏婉儿是恨其不争的,还有那个便宜爹,只知道埋头苦干,觉得只要妻女有饭吃,有地方住,就很好了。
苏婉儿叹气的功夫,饭菜都已经摆好了,苏家虽然是农户人家,却有着自己的规矩,男女分开坐,男人那一桌,现在只有苏老头,苏有福苏平和苏林坐着。
女人孩子这边可就热闹了,苏老太带着几个儿媳妇,孙女以及不满十岁没有上学的苏晨以及苏荷花,苏杰还小,被向氏抱着,苏明则是被小小的苏招儿抱在怀里。
苏婉儿看不过去,一把抱过苏明,“招儿,你还小,先吃饭。”
只是,苏家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女人这边,每个人的饭都由苏老太分配。
一人一小碗糊糊,一个杂粮窝窝头,苏晨因为是个孙子,还是个半大小子,能分多半个。而苏招儿因为才五岁,按照老太太的话说,干的活少,就吃的少,只给了半个,苏明才两岁,喝点糊糊就好了。
苏婉儿看了眼汪氏,见她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极其不公,只是默默将自己那碗糊糊分了一点给苏招儿,老太太剐了她一眼,道,“怎么?吃不完?那以后就少分点。”
苏晨立马叫喊,“奶,她不吃就给我,别便宜赔钱货。”
“晨儿说的对。”汪氏眼睁睁看着,自家婆婆将苏招儿碗里的糊糊又倒了一大半给苏晨。
苏招儿双眼含泪,胆怯地看着自家娘。
熟料汪氏却道,“快吃吧。”
我去,苏婉儿气得想要骂娘,正要开口之际,又听到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这声音,苏婉儿记忆犹新。
“奶,娘还在床上躺着,林爷爷说娘最近都不能下地,还需要好好补补,反正婉儿妹妹的病已经好了,我记得她平时吃的也不多,这一碗糊糊,也是浪费,要不,我给娘送去吧。”
卧槽,这白莲花,自己还没找她呢,她倒先跳出来了。
苏老太看了眼大儿子那边,点头道,“嗯,她吃一个窝头也就够了。”
苏晴儿嘴角扬起,伸手就要拿苏婉儿面前的糊糊,苏婉儿眼神一眯,拿起筷子就狠狠朝那只白嫩的手打去,顿时,那手上出现了一道红痕。
苏晴儿吃痛惊呼,尖叫道,“苏婉儿,你干什么?”
“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
“你,什么你的东西,奶都说了,给我娘吃的。”
“哼,怎么,苏家的家规到了你们大房就成摆设了?不是说不干活就不用吃饭吗?我可记得,当初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可是滴米未进,那不是奶立下的规矩吗?”
“你个死丫头,反了天是不是?”苏老太三角眼一挑,筷子一拍,指着苏婉儿的鼻子就骂。
汪氏不赞同地扯了扯苏婉儿,“婉儿,算了,娘的这份给你,别吵了。”
“二嫂你吃不下?吃不下就给我吧,我还要给小杰喂奶,不吃饱就没奶水。”向氏眼疾手快,将汪氏碗里的一股脑倒进自己碗里,也不管她是不是吃过,有没有沾上口水。
苏湘儿本也想说要大姐别跟奶奶吵,自己分一点给她,见到小婶这番操作,赶紧低头不言语了。
苏招儿已经吓呆在原地,嘴里还咬着一小块窝头,小心地机械地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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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儿见苏老太爷站在自己这边,汪氏也没有表态,又想拿苏婉儿面前的碗。
笑话,就算在看不上这碗清汤,自己也不会便宜苏晴儿,于是端起碗三两口就喝完,还不忘示意两个妹妹赶紧吃,至于那个窝头,还是算了吧,拉嗓子,不过也不能便宜了老苏家其他人,她顺手塞进衣袖。
“你,苏婉儿,奶都说了,让你把你的糊糊给我娘的,我娘还是病人,好歹也是你大伯母,你就这么孝敬长辈的。”
苏婉儿翻了个白眼,“你也说了是你娘,你不是应该更要孝敬?你把你的让给她不就好了。”
“那怎么行,那我吃什么?”
“呵,你也知道不吃会饿啊,走不走,不走信不信我连你碗里的一起吃。”
苏晴儿看向苏老太,苏老太咒骂道,“好吃懒做的玩意儿,成天就知道吃吃吃,咋不噎死你。”
这席话,也不知道是在骂苏婉儿还是苏晴儿,反正苏婉儿没当回事。苏晴儿见讨不到好,无奈只好端着饭去了东厢房,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一眼苏婉儿。
说话间,见苏湘儿已经快速吃完,苏婉儿将苏明放到她怀里,手臂一伸,拿走了桌上一个鸡蛋。
所有人都愣住了,三个鸡蛋,一个给了四房的苏林,这桌上的鸡蛋,向来都是给苏晨和苏荷花的,没人敢动,就连刚才苏晴儿,也不敢将主意打到鸡蛋上。如今苏婉儿拿走一个,剩下一个就不好分了。
平时两人都是等到最后,才慢悠悠吃鸡蛋,顺带还要引诱一番苏招儿姐弟。
所以,这鸡蛋,现在才会还好端端放在桌上。
苏荷花见苏婉儿直接拿走一个,反应很快将剩下一个捏在自己手里,苏晨慢了一拍,手拿了个空,顿时垮下脸,放下碗筷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我的鸡蛋,鸡蛋,我的鸡蛋,赔钱货拿我的鸡蛋。”
而苏婉儿那边已经动作极快将鸡蛋剥壳,蛋白一分为二,塞进两个妹妹嘴里,扒下一点蛋黄喂给苏明。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不过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苏老太回过神来,开始唾沫星子乱飞,叫骂起来。什么难听的污言秽语都从她那张满口黄牙,一股子臭气的嘴巴喷出。
苏婉儿当做没听到,继续喂苏明,苏明虽然小,却好像也懂得这来之不易的美味何其珍贵,快速吞咽着。
而苏湘儿和苏招儿尝到鸡蛋的味道后,下意识就开始咀嚼,他们长那么大,吃过鸡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根本不舍得吐。
汪氏急了,“婉儿,你在做什么?湘儿招儿,快吐出来。”
苏婉儿看都没看她,对着两个妹妹道,“不许浪费食物,吐出来只能喂狗。”
两人一听,自然不敢浪费,在苏婉儿的凝视下,咽了下去。
这下苏晨哭得更凶了。
苏老太则是直接起身,脱下那几十年没洗的臭鞋子,就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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