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加深了,程安北忽然揪住了自己的心口。
阿虎原本正在认认真真地开车,但不知道是因为车上没有其他人在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他听到后座上的男人声音很痛苦地低喃了一句:
“宝宝……”
“我好想你……”
阿虎虎躯一震,差点没握紧方向盘。
他从来,从来没有听程安北如此亲昵热切地叫过哪个女人宝宝……
不,程安北根本就不会叫其他女人宝宝。
这个称呼是专属于姜心仪小姐的。
阿虎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很好,只能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直到后座上的男人低哑着声音开口:
“阿虎,去墓园。”
阿虎不会质疑任何是程安北发出的命令,于是点头,立刻调整好导航,往薄家的私人陵墓开过去……
但很显然,程安北根本进不去墓园,墓园现在已经被薄家的人重兵把守,程安北的车太过醒目,几乎是一出现在山路的监控里,就被半路上薄家的人给拦截下来。
两辆黑车突然在暴雨里狭路相逢。
阿虎不用降下车窗都能看到,对面那辆黑车里驾驶座上的男人,是薄少珩!
也不知道薄少珩在薄家的私人陵墓里究竟等了多久,才等来这个机会。
看起来,他就像是一直留在这里等待程安北自投罗网。
这是薄少珩第一次算对程安北。
从前,他觉得四大家族的子弟里,最难缠的人就是这个叫程安北的同龄人。
程安北从小就听过薄少珩的名字,薄少珩又何尝不是?
他几乎搞不懂程安北的举动,不管是突然开始开发小红豆剧院,还是录取了薄兰做他的私人秘书。
但这一次,薄少珩算对了。
程安北一定会回来私人陵墓的,只要姜心仪还被埋葬在这里一天,程安北会就想尽办法闯进来,挤破头皮也想再见见姜心仪。
所以,他在雨夜里开着车下山,在半路上直接堵住了程安北。
两辆黑车对峙,暴雨里的山路连防护栏看起来都是那么地危险。
可是,谁都没有先下车。
薄少珩冷着脸,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后座上的程安北。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其实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之间谁都没有赢家。
薄少珩至今没有重新得到姜心仪的心,而程安北则永远地失去了姜心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丧家犬。
最后,还是薄少珩率先推开车门,走下来。
他手里拎着棒球棍。
见状,程安北也拉开了车门,在走下去之前,他道:“阿虎,你坐好。”
这是让阿虎不要插手的意思。
“可是少爷……”阿虎脸色大变。
明显,薄少珩有备而来,他的身上有武器。程安北却什么也没有。
程安北却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大雨里,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个身影率先冲出去了,两人几乎是迅速地扭打在一起!
薄少珩手里的棍子甩出了残影,招招都下了死手地要往程安北的脑袋上砸去,程安北反应却很快。
他的恨,不甘,后悔,甚至对姜心仪的狂热的想念,都化在拳拳到肉的手刀里,一巴掌震上薄少珩的肚子,把人直接摁在了山路的防护栏旁边!
薄少珩的后背抵着栏杆,脚边的两个石子被他踢下去,一路从高悬的山崖滚到了山下,后背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薄少珩看着掐着自己脖子,双目猩红的程安北,露出了一个悲悯的笑容:
“你以为这样,她就会回来了吗?”
“是你,害死了她。”
薄少珩张嘴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扎程安北的心!
那双掐着薄少珩脖子的手因为打斗太过激烈,竟然开始流血。
原本程安北掌心被他自己划出来的伤痕就没有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最后,程安北因为失血过多脱力,晕倒在了地上,车内的阿虎见状立刻冲下来,抱起程安北,连夜开下山……
程安北昏迷后住院了三天,才苏醒。
只是他苏醒以后,变得格外地沉默,总是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阿虎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是一阵疼痛。
他知道,少爷是想姜心仪小姐了。
“阿虎。”床上的男人忽然开口。
阿虎立刻鞠躬:“少爷,您吩咐。”
“去买一捧菊花。”
“是。”
菊花是用来吊唁逝者的,这捧菊花为谁而买,阿虎心里清楚。
只是当阿虎在医院附近的花店买完花回去病房后,却发现,病房里站着薄少珩!
薄少珩似乎是一个人来的,阿虎没有在附近看到其他保镖的身影。
他几乎是立刻冲进房间里,站在了程安北的病床前,忠心耿耿地守护着程安北。
薄少珩目光很淡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爷爷听说你住院,叫我一定来看望你。”
实则,程安北到底因为谁住院的,薄老爷子就不清楚了。
这个场景多少有些诙谐。
他们两个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开口叫对方滚。
沉默许久后,薄少珩还是先开了口。
“你爱她么?”
听到此话,程安北的心口又开始绞痛,他的呼吸就像被堵死了一样,浑身难受。
心里的遗憾不断地包裹着他,让他如坠深渊。
程安北抬起自己又被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处,摁着自己右手的手掌心,直到把那纱布再次染白,血迹又汩汩冒出来。
他不断地用这样的疼痛提醒自己,他欠姜心仪一条命。
而薄少珩看到了程安北的动作,嗤笑:
“看来你是爱她的?”
程安北紧抿着嘴唇,执拗地不肯回答。似乎只要在薄少珩面前承认了他的感情,他就会永远站不起来。
薄少珩也没好心到会阻止程安北这种自残行为,他冷漠地扫了程安北一眼,道:
“那你觉得,她爱你么?”
这话更是直戳了程安北的痛处,让他差点直接窒息。
那双猩红的眼睛终于直勾勾地看向了床边站着的薄少珩,声音嘶哑又无力:
“她爱的人,是你。”
“一直,都是你。”
姜心仪从没有爱过他。
好几次午夜梦回时分,姜心仪在梦中喊的男人的名字,都是薄少珩……是她的薄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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