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席云淮同窗被叫走了。
席云淮并不想去,但“同窗”朝他挤眉弄眼,嘴里无声地做“少主”的口型。
连君弦找他?
席云淮微微蹙眉,不太放心他家卿卿一个人逛街,便留了几个手下在暗中保护她:“我很快就回来。”
虞清颜乖巧点头。
他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到了京都凤栖楼总舵才知道,连君弦得知他中榜经魁,要给他好好庆祝一番。
“深藏不露啊云儿!”连离染笑嘻嘻地坐在桌子上盘着腿啃瓜,“那什么经魁,是第三吧?”
属下应是。
连离染抚掌叹息,“那殿试也差不离,估计能封个大官儿……啧啧,我凤栖楼称霸大梁指日可待啊!”
花了大力气买官安插进去的人,名次远不如席云淮。即便入了官场,一点点爬上去也得花上很长的时间。而直接买通官员为他们所用,亦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他们的高层左使大人成功打入大梁朝廷内部高层,再提拔一下自己人,大大缩短了他们的计划。
简直可喜可贺!
席云淮兴致缺缺,对这庆祝并不感兴趣,还不如回去陪卿卿逛街。
不过……
席云淮离开的脚步一顿,“涨薪吗?”
连离染没反应过来:“啊?”
窗边,跪坐在矮几前烹茶的连君弦轻笑一声,“涨。涨三倍。”
席云淮略略满意。
“……”连离染啧了一声,“这厮最近掉钱眼里了。打两份工,拿着朝堂的俸禄,还要凤栖楼涨薪。”
席云淮道:“攒嫁妆。”
连离染:“…………”
*
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即便老婆不在,虞清颜也没舍得回去。
“流芳斋……欸?这是不是六哥之前送我的是不是这家?”
宫里制香官调的香闻腻了,西域进贡的香又多是浓香。之前虞祈安送给她几罐宫外的香膏,味道浅淡但味道很特别,留香也持久,香膏罐子上写着好像就是什么芳斋。
阴竹颔首:“就是这家。”
顿了顿,又道:“奴婢记得除了女子的香膏,还有男子用的,京中现下很流行。”
云裳诧异地看了阴竹一眼。
阴竹一脸淡定。
虽说她以前不是很喜欢云公子,觉得配不上她家殿下……但是还不许她改观么。
现在的阴竹对驸马挺满意——出身差点就差点吧,只要真心对殿下好就行。
果然,虞清颜听到流芳斋还卖男子的香膏,更感兴趣了。
“这是松月凝霜,这是青竹沁雪……这两种都是男子香膏,是本店的招牌。”店内客人不算少,店小二都在忙。靠近门口正在给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介绍的店小二看到有客人进来,赶忙道:“客官要买女子香膏吗?请稍等,女子香膏在对面,您可以先看看。”
虞清颜点了点头。
时间还很充裕,她可以慢慢逛。
正好顺便给母妃母后她们买一点……
虞清颜看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贴着的标签,身后传来不屑的嗤笑声:“把老子当傻子呢!这么一小点儿就敢管要老子八十两?你这劳什子破香膏镶金子了?”
男人嗓门儿很大,店内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他身边的年轻女子感到有些难堪,皱着眉低声道:“李二,你少说两句,嫌贵就别买。”
“谁嫌贵了?区区八十两,老子打几把牌就赚回来了!”李二笑嘻嘻地伸手去揽那女子,被女子躲开了。他啧了声:“这玩意儿就是骗钱的,根本不值这么多——那什么,这两罐什么松什么竹的,再加上我媳妇儿刚刚看上的那个什么梅,老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多少让你们赚点儿,三罐加一起凑个整儿,二十两得了。”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只荷包,抠出几粒碎银子拍到桌子上。
年轻女子气道:“谁是你媳妇儿!臭不要脸!”
店小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位客官,小店概不讲价。您若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可以不买。”
“价格不合适,东西还挺合适。”李二笑嘻嘻道,“不是说你们这什么香膏,擦了就能让娘们儿死心塌地吗?老子倒要看看这玩意儿有多厉害——差不多得了。八十两,抢钱呢?”
店小二:“不卖不卖!三罐小号的二百四十六,一枚铜钱都不能少!”说着便要将两罐香膏给收起来,但却被李二抢先一步揽在怀里。
“这么贪心,啧。再给你一两吧!”
“不卖!把香膏还给我,不买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李二跟店小二拉扯着,不愿意交足钱,也不愿将香膏还给店小二。掌柜的见状让其他伙计来帮忙,李二吓唬他道:“你知道我哥的大哥是谁么?我哥的大哥江湖人称黑面阎罗!你去京都随便打听,这京都城有谁不怕他的!”
“什么狗屁阎罗,没听过!再耍赖小心我报官了!”
李二认识的那姑娘劝说无果,气愤地离开了。在姑娘面前装逼没装成,李二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店小二:“钱老子给了,钱货两讫,你们爱要不要!”
说罢转身便走,去追那姑娘。
才刚踏出一步,就被一个抱剑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好狗不挡道!”李二骂道,“滚开!”
“铮——”
铁剑出鞘,寒光凛冽。
李二暴躁的怒骂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皇城脚下,怎么还有强买强卖的……京兆尹不是说京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么?”戴着幂篱的女子靠着柱子嗑瓜子, “清风,送官。”
“是。”暗卫清风微微颔首。
李二见势不妙,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将两罐香膏砸向清风,撒腿就往外跑。但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清风——他微微侧首避开罐子,一脚踹向李二的膝窝。
李二吃痛跪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剪住双手绑好。清风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骂骂咧咧的李二离开了。
“好!”店内的客人跟伙计拍手叫好,围观的百姓也不由得喝彩。
“女侠真仗义啊!”
靛蓝色衣袍的男人踏入店中,径直看向戴着幂篱的女子。
过于直接的眼神,让虞清颜想忽视都难。
席宴泽认出她了?
认出就认出了,盯着她干什么?
虞清颜没好气道:“有屁快……”
“于小姐。”席宴泽望着薄纱后面朦胧模糊但难掩姝丽的眉眼,揖了一礼。
“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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