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相识,后来分开了。”阿兰铎言简意赅,长话短说,“如今在南硕国的京城内又见着此物,是以便想找一找这位故人。”
“原来如此!”萧明镜点点头,“左不过……”
见着萧明镜有些犹豫,阿兰铎急了,“左不过什么?”
“不过本王还真不知道如今这东西在谁人身上,只是隐隐的还记得这东西的大致模样,所以见着太子殿下的时候,本王才会说那句话。”萧明镜轻叹,“太子殿下怕是找错了人,来错了地方。”
阿兰铎捏着手中的玉珏,眉眼间带着清晰的苦涩,“真的……如此吗?”
“是!”萧明镜斩钉截铁的回答,淡然自若的端起杯盏浅浅呷一口,“太子殿下是特意来问玉珏的事儿?还是说,另有他意?”
阿兰铎轻叹,“夜王殿下将后路都堵死了,我这厢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萧明镜淡淡然应声。
阿兰铎微微一愣。
萧明镜终是抬了眼皮子,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笑。
那一刻,阿兰铎忽然意识到自己怕是已经露了馅,人呢一着急就容易暴露真实目的,而萧明镜恰恰利用了这一点。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原本在脑子里搁得好好的
,却被萧明镜这一逼,早早的甩到了脑后。
阿兰铎苦笑,“夜王殿下处处算计,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算计又如何?要的不过是真心。”萧明镜拂袖起身,“若无真心,那所有的算计也只是算计,若逢着真心,便是成人之美。”
阿兰铎蹙眉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萧明镜的意思,“你……”
“太子殿下找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这话原是没错的,但没找错东西。”萧明镜负手而立,缓步走到窗口站着,伸手推开了窗户,“听说下雪的时候和喜欢的人走在雪地里,走着走着就会白了头。”
语罢,萧明镜回头望着略显呆滞的阿兰铎,“太子殿下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阿兰铎讪讪的点头,“白头。”
“曾经山盟海誓,终抵不过流年易逝。”萧明镜想起了杜青窈,唇边的笑渐渐敛去,“若是如此,都不算真的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若是没有这样的觉悟,就不必弄这噱头。”
阿兰铎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萧明镜,“夜王殿下似乎颇有感悟。”
“感悟谈不上,不过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罢了!”萧明镜回过神来,冲着阿兰铎笑了笑,“若是将这些都
想明白了,岂非要出家当和尚?”
闻言,阿兰铎笑出声来,“在理!”
萧明镜瞧着外头厚厚的积雪,寒意从窗外渗入,却不及心头微凉。数日不见心头的那个人,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吃不下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她血淋淋的模样,这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阿兰铎唇线紧抿,“能否……”
他竟是躬下身作揖,用的南硕国的礼节,“请夜王殿下帮忙,找出这些玉珏的样本出处?”
萧明镜摇头,“不能!”
“夜王殿下!”阿兰铎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望他,“只要殿下能帮我这一回,阿兰铎以后必定舍命相报。”
“本王要你的命何用?”萧明镜摇头,“太子殿下这条命尚且金贵着,还是不要浪费在本王身上为好。”
“到底要怎么做,夜王殿下才能施以援手?”阿兰铎急了,他原是最有耐心的,可到了萧明镜跟前,却总是失态失耐心。
萧明镜问,“京中有权有势的皇子大有人在,殿下若是去找旁人,许是比本王要可靠得多。哪怕是宫里的司礼监,一旦出动玄铁卫,约莫都能让太子殿下如愿以偿。”
阿兰铎自然有他的难言之隐,难道要他告诉所有人,之前他曾悄悄
的潜入南硕刺探军情?这事儿一旦传出去,怕是要惹南硕的君臣不满,眼下议和协议只等着拍案敲定,若是这会出什么幺蛾子,他阿兰铎就是阻碍西昌和南硕议和的罪人!
“因为你知道本王不被允许参与朝政,所以很多事儿就算落在本王手里,本王也奈何你不得!”萧明镜的折扇轻轻敲着掌心,“太子殿下好谋算!”
的确,找上萧明镜是有这一层的缘故在内。
一则萧明镜知道玉珏的出处,二则全南硕都知道萧明镜不被允许参与朝政,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可能因此而要挟西昌要挟自己。
没想到萧明镜洞若观火,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兰铎面色铁青,“夜王殿下似乎知道得不少?”
“本王只是猜的。”萧明镜笑了笑,俊美无双的脸上,瞧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那样的温润如玉,那样的从容淡然。
他一袭青衫,一柄折扇,挥不尽盛世风流。
眉眼温和,不愿沾染世间的尘埃,只图此间自由身。
幽邃的瞳仁里,泛着清澈的流光,没有算计也没有谋划,唯有倾城之笑蓄满眼中,“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咱们的谈话便可到此为止,横竖出了这夜王府,便当什么都不曾发
生过。”
顿了顿,萧明镜补充一句,“权当,什么都没说过!”
阿兰铎只觉得自个就像是骑上了虎,却怎么都下不来。
话都说了,还能当没说过?
这是不可能的事!
“夜王殿下既然招惹上了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把自个摘干净。”阿兰铎黑着脸。
萧明镜摇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本王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如今这花厅内唯有本王与殿下两人,若是本王抵死不认,只怕您这位邻国太子,要落个威逼南硕皇子的罪名了!”
“都说南硕国的夜王殿下温润如玉,性子柔软得像水一样,从来不计较名利得失,不参与朝政,周身不染尘埃,只做个逍遥的人间神仙。如今看来,怕没那么简单!”阿兰铎眯起危险的眸,“我瞧着,满朝文武加上所有的皇室子弟,恐怕都比不上夜王殿下的好谋算吧!”
“太子殿下谬赞,本王愧不敢当,左不过自己的东西,还是要自己守护为好,假手于人总归落不到自个的心尖尖上,太子殿下以为呢?”萧明镜意味深长的拱手。
阿兰铎仲怔,“你说什么?”
心尖尖?
自己的东西?
“你……”阿兰铎赫然绷紧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