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青烟的时候,萧明镜的脸色不太好。
青烟虽然是个无悲无喜的暗影,但终究是个人。所以主子脸上的神色,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只是那又如何?该说的还是得说。
“殿下!”青烟行礼。
萧明镜修长的指尖正轻轻夹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杯口,“说!”
青烟深吸一口气,“中州来人了。”
“中州?”萧明镜不记得中州发生过什么事,脑子里搜索了一番,中州是个内城,物阜民丰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来的什么人?”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青烟抿唇,夜王府内发生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瞧了一眼墙壁,意思不言而喻。
萧明镜眉心微蹙,“和宜州的人有关?”
“是!”青烟颔首,“说是未婚夫婿,自小便是定了亲的,谁曾想近期才知人进了宫,所以想着来京城探视。并且对方来头不小,说是什么中州知府之子,奴才想着……”
萧明镜不是傻子,知府的儿子当然不可能随便杀了,不像上次的李芙蓉。这事若不能处置妥当,估摸着欺君罔上之罪是跑不了,闹不好还会牵扯甚多。
如此一来,事情还真是大大的不妙。
“司礼
监怎么说?”萧明镜道。
青烟俯首,“万千里压根没有处理的意思,没瞧见玄铁卫行动,影子们都安安分分的,未有半分察觉的迹象,好似全然不当一回事。”
顿了顿,青烟微微抬了眼皮子,瞅着主子的脸色。
嗯,脸色更差了点!
“那便搁着吧!”萧明镜放下手中杯盖,徐徐站起身,竟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墙下站着,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霜冷,“近来事情太多,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青烟一愣,这可是有关于李姑娘的生死,闹不好会把整个夜王府都牵扯进去,殿下这一句“搁着”到底是何用意?
“殿下……”青烟有些不太明白,“您是说,不管了?”
“不管了。”萧明镜轻叹,“下去吧!”
“是!”青烟退出房间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瞅着门口守着的云砚,“殿下近来很累?”
云砚原是想摇头,可一看着紧闭的房门,又变了心意,重重的点点头,“是!很累,累极了!没瞧见吗?都住在这儿了,不只是身子累,心也累得慌。何况外头那么多虎视眈眈的,殿下没倒下已然不易。”
青烟点了头,“我晓得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哪知
还没偶组,就被云砚一把抱住了腰身,惊得青烟险些一巴掌拍碎云砚的天灵盖,所幸最后猛地惊醒,只是给了云砚一个响亮的耳光。
习武之人的耳光,那也是了不得。
这不,云砚趴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捂着脸,一张嘴便是“哇”的一声吐出一颗牙来,险些哭了……
“我早就说过,不要站在我背后。”青烟有些愧疚,不过他终是没感情的影子,居高临下的望着跌坐在地的云砚,眼睛里的情绪很快消失无踪。
云砚满嘴的血,眼眶通红,“你……你……”
“以后千万不要在我背后出手,这次是一巴掌,下回可就是脑门了。”青烟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想当个冤死鬼,最好记住我的话。”
记住?
云砚能记住他八辈子。
他的牙啊……
“你有话便说。”青烟道。
云砚扶着墙站起来,一抹眼角的泪,“我只想告诉你,让你有空教人盯着点杜家,那帮着女人又要兴风作浪了。若不早早做准备,免不得要祸害殿下的心尖尖。”
“心尖尖?”青烟有些纳闷,旋即又是恍然大悟,“懂了!”
“杜家二小姐可能在打殿下的主意,保不齐要出什么幺蛾子的。
”云砚揉着脸,嘴巴里满是咸腥味。
“拿盐水漱漱口。”青烟丢下一句话,纵身一跃,已然消失无踪。
云砚狠狠抽了两下鼻子,“要不是打不过你,我这颗牙铁定要你还回来……”捏着自个血淋淋的牙,云砚越想越是心疼自己。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外头的雪,仍是纷纷扬扬的下着,大有决不罢休之意,入了夜之后,风雪的势头才稍减。
不过夜王府里却是热闹了,竟是萧明延神色慌张的跑进来。
管家没能拦住,云砚当下扑了上去,死命抱住了萧明延的腿肚子,“哎呦魏王殿下,您就饶了奴才们,咱家殿下情绪不是太高,夜里都没进晚膳,您就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那你去帮本王通禀一声。”萧明延揉着眉心,瞧着好似愁到了极点,“快点快点,就说本王有急事,如果他今儿不见本王,本王就一脖子吊死在你们夜王府。”
管家一把拽起抱大腿的云砚,忙不迭压着嗓子道,“你赶紧去,瞧着不太对。”
云砚点点头,“是不太对,魏王素惜命,一心只想风花雪月,今儿怎么把生死之事挂在嘴上了?”
“知道了还不赶紧去?”管家道。
云砚撒
腿就跑,今儿都是怎么了?
之前是青烟小心翼翼,如今是魏王殿下性情大变?
听得云砚来报,萧明镜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之色,只说让萧明延在花厅里等一等,他换件衣裳再过去,叫人先备下茶点,估计这魏王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
云砚心想着,走不了的原因大概是风雪吧?倒也没敢多想,谁教如今是多事之秋呢!
管家奉茶奉糕点,“魏王殿下您稍待,夜王殿下很快就出来。”
“真是急死个人!”萧明延压根坐不住,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花厅里急得团团转,模样很是焦灼不安,“这小子什么时候不能更衣,偏挑着有事找他就这般矫情!”
“殿下,您坐会吧!”管家也看不明白,惯来潇洒恣意的魏王殿下,今儿吃的什么药?越瞧越不太对。
萧明延一声叹,捏着掌心里的玉珏无奈的坐定,眉眼间皆是焦灼之色,“本王哪里还坐得住!”
端起杯盏喝一口,唉,苦!
外头传来熟悉的嗤笑声,“怎么,早些年惹下的债,如今追债来了,吓得到本王这儿躲躲?”
萧明延拍案而起,“你小子还有心思打趣,赶紧帮我想个辙,不然我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