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李墨走过来。
李母忙不迭敛了神色,“没说什么,左不过是问了几句。”说着又正了颜色瞧着李墨,“你还不去帮忙?秦姑娘和有琴姑娘难得忙中抽闲来一趟,你好意思让两个姑娘家忙里忙外的?”
李墨擦了擦手上的笋嫩壳,点点头往屋里走去。
“奶奶,你莫要听他花言巧语,这厮惯来巧言令色,你可别被他骗了。”杜青窈拽过李母,冲着萧明镜哼哼两声扮了鬼脸。
“你这丫头。”李母宠溺的笑着,伸手拍了拍杜青窈的手背,“小妮子惯会胡思乱想的,人家犯得着骗我一个老太婆?倒是你这丫头,着实骗得我好苦。”
“奶奶!”杜青窈对着萧明镜翻白眼,“他……”
“他什么他,你真以为我老太婆年纪大,便眼瞎耳聋心也盲了?”李母轻叹,“无双,莫要太作,人有七情六欲,有些东西就该刻进骨子里,而有些东西呢,理该排除在外,不得沾染分毫。”
杜青窈听得一头雾水,“奶奶,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倒也罢了,以后会明白的。”李母也不急于一时,看了看杜青窈,又看了看萧明镜,脸上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
绪。
萧明镜是跟在杜青窈身后进的后堂,茅舍小厨,孩子们在奔跑嬉闹,笑声贯穿于耳。有那么一瞬,他恍惚觉得这便是绕膝之乐,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原就俊美无双的容色,愈发添了光彩,于这寻常人家的小院中,亦散着不同于常人的矜贵气质。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男子!
“夜公子来这儿,真的只是不放心她吗?”蔓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萧明镜的身侧。
萧明镜站在回廊下,两个人隔着一根木柱站着。
“想趁机多了解一些罢了!”他说,视线定定的望着院子里正和孩子们老鹰抓小鸡的杜青窈,这丫头玩疯了,别摔着才好。
“真的只是了解?而不是占有?”蔓青问。
“占有也好,了解也罢,你不过想问一句人心罢了。”萧明镜终是回头看她,“人心,不全是一样的。”
蔓青苦笑两声,“人心的确不一样,只不过欲这东西一旦出现,就会只配人心,到时候心不由己,再好的心也会腐烂。”
“你觉得,本王是随随便便就会被支配的?”萧明镜反唇相讥,“能被支配的,都是狼心狗肺之人,打从一开始就任由劣根性
在人心中蔓延。表面仁义道德,只是缺少借口罢了!”
蔓青眉心微蹙,“说得天花乱坠都没用,被骗一次之后就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了!”
“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萧明镜勾唇浅笑,笑得那么魅惑众生。
“那自然最好。”蔓青颔首。
“那幅画谁收走了?”萧明镜问。
蔓青微微仲怔,转而干笑两声,“我还以为夜王殿下大肚能容,却原来也是个小肚鸡肠的斤斤计较。一幅画罢了,犯得着吗?”
“画上地方,认得出来吗?”萧明镜问。
蔓青蹙眉,“你什么意思?”
“野狼谷,凤凰树。”萧明镜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杜青窈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但会以最快的时间别开视线,生怕被他逮着一般。
“野狼谷那地方,原就林子茂密,地势格外诡异。连猎户都不敢随意进去,何况其他人?听说到了夜里,会有成群结队的野狼出没。”蔓青慢条斯理的说。
萧明镜点头,“许多年前,有一支商队经过野狼谷,后来一个都没出来。”
蔓青不解,“既然一个都没出来,为何你会知道这些?”
“你猜!”萧明镜意味深长的笑着。
“你不会,进过野狼谷
?”蔓青不解,狐疑的望着他。
萧明镜没有解释,仿佛那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而让蔓青不明白的是,如果只是无关紧要,为什么他要画野狼谷?为什么他会提起那支商队?商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个都没出来?
那消息是怎么到了萧明镜的耳朵里?
许多年前?
许多年前发生过很多事,包括在她身上也是。
蔓青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执意的想探究别人的秘密,那么终有一天会轮到你自己。
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这便是最简单的道理!
“西昌国之事结束,他会离开京城回边关去!”萧明镜漫不经心的开口,“父皇已经应允,所以不会太久,大概年后就走。”
顿了顿,萧明镜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这次走,没有回来的可能。”
蔓青袖子里的手冷不丁颤了一下,但她还是在极力隐藏着自己的心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走了不是正好吗?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别让我看到。走了,最好!”
“你第一句话说的是,走了正好,第二句是越远越好,第三句是走了最好。”萧明镜复述着她的话,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
,“你担心他,胜过于其他。”
蔓青哑口无言,那不过是她的第一反应。
“人的第一反应往往会出卖人内心深处的渴望,那便是秘密所在。”萧明镜笑靥温和,同往常一样瞧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所有的纰漏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理该完美,在世人眼里他是完美的象征。
“望而不得是最可怕的念,你放不下,但害怕着不敢重新来过。”萧明镜轻叹,“听到他在找你,你动摇过,尤其当他知道你在京城避着他,他为你在了月居醉酒,在长街上淋雨疯癫。”
“别说了!”蔓青重重合上眼眸。
“时间是抚平伤口最好的良药。”萧明镜淡淡然说,转身拾阶而下。
“萧明镜!”蔓青道,“你有什么目的?想利用我牵制镇国将军府?还是想利用我拉拢他?不管你基于哪种目的,我都不会成为你的棋子,你最好死了那份心。我是我,无双是无双,我跟她是不一样的!”
萧明镜手中的折扇“吧嗒”一声敲在掌心,唇角扬起邪冷的弧度,“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棋子的!管好你的妞儿,她很快就会有危险!”
蔓青骇然,一张脸骤然颜色全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