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止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萧明镜的脸色旋即变了,周遭好似冷了下来,“你为何惧怕本王?”
他生气了!
听,这声音听着就格外冷,阴测测的,好像心里扎了冰渣子一般。
“没有!”杜青窈眨着眼睛,却难掩面上的慌乱,“我就是觉得你刚才的眼神,好像有些熟悉,仿佛是哪里见过的。”
萧明镜忽然瞪大眼,“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说方才的眼神……”
“殿下!”云砚在外头行礼,打断了杜青窈的话。
杜青窈心神一定,当下缄口不言。
“何事?”萧明镜轻叹。
便也是因此,杜青窈相信了这书房重地,是萧明镜独处之地,饶是云砚也不敢轻易踏入。
“婕妤娘娘请您入宫一趟。”云砚道。
“今儿不是三六九。”杜青窈脱口而出。
萧明镜却是笑了,“醋了?”
“吃什么也不会吃醋!”杜青窈翻个白眼,“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太自恋。”
“母亲不会轻易传召,除非……”萧明镜是谁,隐约便能猜到此番传召的用意所在,他一早就得了消息,春秋别院那头有了动静,沈奎领着沈元尔入宫去了。
杜青窈跟在萧明镜身后,寻思
着等他一走,她就从后门出去,去秦楼找蔓青好好合计。
前面的人忽然停住,杜青窈险些一头装上去,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她皱着眉看他,“作甚突然停下来?”
“随本王入宫。”他伸手抚平她的皱眉,“你一皱眉,本王就知道你想跑出去玩。”
杜青窈眨着无辜的眼睛,伸手摸了摸自个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脸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说够不够明显?”萧明镜拾起她的手腕往前走,“不必更衣,也不必有任何的心里负担,玉明殿你也不是头一遭进去,以后权当是回家。”
前面这几句听得倒也正常,奈何这最后一句颇有歧义。
回家?
回哪儿的家?
杜青窈的脸上有着一闪即逝的仲怔,“我……没有家。”
曾经有过,娘在的时候她有过一个破败的家,虽然刮风会冻死,下雨会漏水,但有娘在……
娘没了,家也没了。
萧明镜淡淡笑着,眸色温柔的低头看她,“以前没了不代表现在没有,现在你不承认,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杜青窈不说话,只是心跳得有些快。直到马车走了好一阵,杜青窈才反应过来,静静听着隔了车壁的雨声,淅淅沥沥的声音连绵不绝。
“你想过没有,就此
放手,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萧明镜问。
他说这话,倒是出乎她的预料,“能走,还会留在这里?”
萧明镜默然。
“夜王殿下,不像是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杜青窈单手托腮看他,“萧明镜,你是不是想说点别的?”
“本王知道,你不会放弃!”他敛了眉眼,“不说也罢!”
马车停下,车外却传来沈元尔的声音,“镜哥哥!”
杜青窈已经站起身,听得这声音,当下坐了回去抿唇望着萧明镜。这厮的桃花债,理该是他自己去处理,奈何回回都是她倒霉。
云砚撑着伞,萧明镜慢悠悠的走下马车,瞧了一眼守在马车旁,满心欢喜的沈元尔。
“有事吗?”萧明镜平静而温和,视线只落在身后的杜青窈身上,“跟紧!”
杜青窈冲着沈元尔行礼,可不敢抬头去看郡主的脸色,这女人恨不能撕吧了她,所以能不接触尽量少接触。眼下最重要的是,跟紧萧明镜,免得落单被宰!
“站住!”沈元尔还以为萧明镜会独自进宫,谁知道屁股后面还跟着这只阴魂不散的讨厌鬼,“李辛夜!”
杜青窈行礼,“郡主有何吩咐?”
“你为何会进宫?”沈元尔忽然上前挤开杜青窈,愣是要站在萧明镜身边,似乎
只有她才能与萧明镜平起平坐,“婕妤娘娘要见的是夜王殿下,与你何干?”
杜青窈也想问,关她屁事?
“主子有命,奴才遵命。”杜青窈瞧了萧明镜一眼。
萧明镜瞧了云砚一眼,云砚当下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的伞塞进了杜青窈手中,“还愣着作甚?婕妤娘娘在等着,若是误了时辰惹娘娘不悦,你担当得起吗?”
杜青窈紧了紧手中的伞柄,触手生温的青玉手柄,捏在手里也不生凉,真真是极好的!
“镜哥哥,你为何要带她一起入宫?”沈元尔不甘心,紧追不舍。
萧明镜没吭声,只是放慢了脚步,足以让杜青窈跟上他。到底是在宫里,有些活该奴才做的,他不可太过拦着,免得到时候她被摁上僭越的罪名。
“镜哥哥!”沈元尔喋喋不休的样子,连云砚都觉得心烦。
长长的宫道上,萧明镜走得并不快,杜青窈跟着也不累,只是耳朵受罪,沈元尔一路从东武门喊到玉明殿,直到进了玉明殿的宫门。
杜青窈一脸哀怨的望着萧明镜,这厮仍是温润之色,不烦不燥,笑靥温和。
“殿下!”李海行礼,笑盈盈的说,“主子已经等着您了……”
下一刻,李海瞅了一眼跟在萧明镜身后的李辛
夜,转而又瞧着面色铁青的、霍霍磨牙的沈元尔,不由的面上有些难看,“奴才叩见郡主!”
“少废话!”沈元尔的耐心早已磨尽,“前头领路,闲杂人等在外头候着!”
所谓闲杂人,自然说的是杜青窈。
“是!”杜青窈巴不得。
“郡主若要发威,还是回春秋别院去吧!”萧明镜淡淡然开口,眸光微冷的剜了杜青窈一眼。
没心肝的东西!
杜青窈心头一惊,自知惹毛了他绝对没她好果子吃,只得顶着沈元尔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往里头走,萧明镜摆明了要她寸步不离。
没法子,这是皇宫,他是夜王殿下。
待回了夜王府,看她怎么作死他。
“母亲!”萧明镜行礼。
傅婕妤先是一愣,转而便望着三秋笑了,视线从萧明镜的身上,渐渐挪到了杜青窈处,“你的玩心太重了,说好只是玩玩,瞧着——倒要玩出祸来了!”
沈元尔绷直了身子,傅婕妤不高兴了,这便是她沈元尔的底气所在。
“婕妤娘娘,我有话要说!”沈元尔道,“据我所知,这奴才犯了死罪,而且罪该万死!”
杜青窈心头一惊,这蠢货想当着傅婕妤的面戳穿她?
脑子是个好东西啊,却不是人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