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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9.她死不瞑目
    炼房内,杜青窈低低的咳嗽着,身子忽冷忽热得厉害,但总算是将整本册子背了下来。也因为这样,她有些不待见他。

    “身子不舒服,为何不吃药?”他问。

    黑暗中,杜青窈蹲在角落里揉着眉心,“你若少管点闲事,我的病便能好得更快一些。”

    “你在家中,也是这样同你母亲说话的?”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原就黑暗的地方,此刻因为他颀长的身影压下,愈发的阴翳诡谲。

    “我娘没空教我背书,她所希望的是女子不要太聪慧。”杜青窈懒洋洋的应他一声,“她顾着生病,我顾着活下去,哪有空去看这些东西?”

    四下忽然冷了下来,按理说炼房里应是温暖至极,岂料……

    杜青窈止不住打了个冷颤,黑暗中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向她伸出手。她委实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然后一溜烟窜开,快速跑了另一个墙角里站着,“你干什么?”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终是慢慢落下。

    黑暗中,他发出了一声略显无奈的低哼,“我不吃人。”

    “你不吃人,不代表我可以放下警惕,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这世上最猜不透的便是人心。”杜青窈冷声冷

    色,“你肯告知我有关于你的身份,便如同我不肯相信你是一样的道理,大家半斤八两。”

    男人点点头,“诚然如此,所以你我之间的信任还差一截,目前……便如此罢!”

    杜青窈深吸一口气,“改背的我都背下来了,你还有什么招?”

    “活学活用!”男子负手而立,“若有朝一日你能无声无息,便是一条活路。”

    杜青窈敛眸,这话倒是有些道理,若不是自己水性不错,怎么能在冬日的河水里逃出生天?若非憋了一口气,何来这条改头换面之路?

    “好!”杜青窈点头。

    “如今倒是肯学了。”他口吻里带着几分笑。

    “能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些,有何不好?”她从未觉得,世间任何东西可以同自己的性命相提并论。唯有活着,才有机会可言!

    龟息术,活生路。

    杜青窈不知,只因今日的活学活用,来日倒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当然,这是后话。

    来日事如何知?

    翌日清晨,宫里便热闹开来,明儿就是祭祀大典,因着众人忙忙碌碌的,便也无暇顾及旁的。祭祀才是大事,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宫里每年的祭祀,唯有太子拥坐储君之位,以及母仪天

    下的皇后娘娘才配与帝王共进太庙,其余人等即便是贵妃娘娘,也只能等在太庙之外。

    贵妃再尊贵,对于帝王家而言,亦不过妾室。

    “熬过了祭祀,你的身子便无大碍了吧?”方春瑶问。

    昨儿后半夜的时候,杜青窈浑身烧得滚烫,如果不是……

    “我怎么了?”杜青窈勉力撑起身子,吃力的靠在床柱处,面色苍白的喘着气,“我记得我回到了房间,一推开门便、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今还能说话,证明是死不了,你这条命还真是硬得连阎王爷都不敢收!”方春瑶将晾在一旁的汤药端起,“喝了吧!”

    杜青窈敛眸,“吓着你了?”

    “浑身烧得滚烫,不断的喊着娘亲,不吓死才怪!”方春瑶至今心有余悸,若不是听得不对劲冲进来,这丫头怕是要烧成傻子了!

    杜青窈面无表情的将汤药一饮而尽,“多谢!”

    “你娘……”方春瑶有些犹豫,“你喊娘亲的时候,表情很是惊慌,你……”

    “我娘死了,但也没死!”杜青窈的脑子不太清醒,自顾自的说着,“她其实都在我身边,一直都在!因为她死不瞑目,所以她要睁着眼看着,看我如何……”

    脸上有些湿漉漉

    的,杜青窈颤着手摸上自己的脸,忽然笑了一下,笑得何其悲怆而凄凉,“人在虚弱的时候,心也是最脆弱的,防线更是最薄弱,让你见笑了!”

    “你若是心里难受,可同我说说。”方春瑶蹙眉凝望着她,“莫要憋在心里,免得憋出个好歹。”

    “年关近了,想娘!”杜青窈笑得比哭还难看,“家家户户大团圆……春瑶,你会想娘吗?”

    方春瑶两手一摊,“我自打记事以来就不曾见过爹娘,如何想?想也没用!既然无用,何必妄自添愁?人活这一世不容易,谁知道下辈子是当阿猫还阿狗,能惬意之时莫要委屈了自己才好。”

    杜青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祭祀即将开始,这两日你身上带病莫要出去,免得将病气过给了他人,反倒让自己吃罪!”方春瑶叮嘱,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有烧,定要好生休息,切莫再逞强。监工嬷嬷那儿,我帮你说一声!”

    方春瑶起身,“好歹是宫里的老人了,也能说得几句,你放心便是!”

    “好!”杜青窈颔首,“大恩不言谢!”

    “好生歇息!”方春瑶疾步离开。

    走出房门之后,方春瑶便招了一小太监在外头守着,似乎是防着杜青窈又

    一时兴起跑出去,“莫有闪失,否则为你是问!去一旁守着,不许惊动屋里的人。”

    “是!”小太监行礼,毕恭毕敬的守在回廊尽处。

    方春瑶大步流星的离开,面色凝重至极。

    听说望北河一事出了异样,貌似是河坝决堤之后,从河床底下的淤泥中捞出点东西。至于捞出了什么,倒是没人知晓,只说是直接被北定侯带着随行入京。

    既是随行入宫,应该很快就到。

    清风殿内,万千里的脸色不太好,指尖托着额头,眼睛半垂着,不叫人瞧见自个的眸中色,“方得了消息?眼下,人都到了城外,你们竟还未探知是何物?本座养你们何用?”

    底下,扑通扑通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一个个的大气不敢喘,分明是温暖的大殿,此刻竟如同冰窖一般结了霜。所有人瑟瑟发抖,不知什么时候,督主的掌风就会劈开自个的天灵盖。

    若是脑浆崩裂倒也一了百了,怕只怕司礼监领人毛骨悚然的诏狱大牢。百来种刑罚一一用上,挫骨扬灰亦是轻的,怕只怕生不如死。

    岂不闻:剥皮不死人,剔骨难咽气,醉骨瓮中生,萤刑痛断肠!

    “督主!”外头骤然一声响,随即有脚步声急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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