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味原是她香囊里的香味,但因为香囊里的香料稀少,所以香味只能近身才得以偶尔闻到。却不曾想,他拿了她的香囊不算,竟还将这些香味扩散。
杏花清香本就微弱,如今在火炭中熏中,竟是越发的浓烈些。走进屋子的那一瞬,就像是回到了春满人间的大地,与这冬日里竟也没了寒意。
杜青窈只是晃了神,但没有失神。卧房内外隔开,外阁很是素雅,连帷幔都是素色绣着青竹纹路为主,可见这位夜王殿下是何等喜竹之人。
旁人见竹皆是君子之谦,然则在杜青窈眼里却是另一层含义。
放下手中食盒,杜青窈没打算久留,转而快速想往外走。虽然屋子里温暖如春,终是赤着脚不太舒服。然则还不等她迈几步,便已经被人在后面叫住。
“李宫人是受了婕妤娘娘所托而来,想来婕妤娘娘必定有所吩咐,请魏公公带着众人先行出去在门外候着,待我家殿下同李宫人说几句。”云砚此言倒是合情合理,魏无衣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李辛夜委实是因为玉明殿傅婕妤的缘故,才能跟着来夜王府,如今夜王留她说几句话,带回玉明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
是!”魏无衣行了礼,领着仲怔的思月退出房间。
思月舍不得离开,视线时不时的落在垂落的帘子上。内外阁不过是一帘之隔,与她而言竟是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即,此时的她恨不能替了杜青窈。
可惜,人各有命。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思月定定的站在门口,浑然忘了去穿鞋。
倒是魏无衣一声冷笑,将她生生拉回了现实。
只听得魏无衣音色低冷的开口道,“莫要忘了自己的本事,痴心妄想这等好事,还是留着做梦去吧!倘若委实忘不了倒也罢了,没得连累旁人受罪,那便是真真该死!”
语罢,拂尘一甩,冷着脸背过身去,不予理睬。
思月的脸色暗淡至极,终是慢慢垂下了眉眼。
屋子里的杜青窈,脸色也不太好,听得云砚这番话,便明白是夜王萧明镜打定了主意要留她。
可她能反抗吗?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若是与夜王闹得不愉快,传出去便是以下犯上,理该重罚。
“殿下留下奴才,到底所为何事?”杜青窈跟在云砚的身后往内阁行去,却是走得极慢。
“咱们当奴才的岂敢揣测主子的意思,李宫人自个进去不
就知道了?”云砚撩开门帘,“请吧!”
这“请吧”二字还真是用意匪浅,意味着云砚不会跟进去,意味着杜青窈将独自一人面对那个耍流氓的夜王殿下。早前在宫里吃了不少亏,如今羊入虎口,怕不是连皮都不剩了吧?
身后的帘子合上,连内外阁久不关闭的推门也一道拉上了。
杜青窈心里咯噔一声,要坏事!
果不其然,一抬眼便瞧见萧明镜那厮,气息奄奄的靠在床柱处,冲她无力的招招手,仿佛就等着她过去近身伺候。
嗯,瞧着是病了,只是这招手的姿势仍是这样的标准有力。
杜青窈瞧着,这厮的眼睛里凝着的除了眼屎,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
“殿下!”她立于床前行礼,保持了安全距离,免得某些人毛手毛脚的毛病又犯,临了还怪她走得太近。
“过来。”萧明镜面色苍白的低咳两声。
杜青窈迈开一小步,稍稍上前。
“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最后那两个字,带了几分愠色。
杜青窈只得又上前一小步,瞧着安全距离越发缩短,身子紧跟着绷起。好在瞧他脸色苍白,应是的确病了,想必一个病人的体力再怎么
好,也比不得她这粗使的奴才。
这么一想,心里便舒坦了。
若这厮再敢动手动脚,趁着四下无人,她定要……
“本王观你一脸的邪气,莫不是想趁着本王身体虚弱,欲行不轨之事?”说着,他竟面色哀伤,半倚着床柱的那股劲儿,愈发的邪乎起来。
如此便也罢了,竟还当着她的面开始无意识的扯了扯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襟。
这下倒好,衣襟半敞,美人如斯当如玉!
“殿下说的哪里话?就算借奴才十个胆,奴才也不敢对殿下意图不轨。”杜青窈说的是实话,所幸自己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否则他这副样子就算被男子见着,也是要被扑上一扑的。
脊背一阵发寒,真真妖孽!
“本王借你十一个胆子,你且上前说话。”萧明镜的脸已然青了一半,口吻也不似方才的邪气,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杜青窈想了想,若是一直纠缠在前不前的问题上,怕是要耽误回宫的时辰,只好轻叹一声迈开一大步。
这样,足够上前了吧?
“殿下若是对婕妤娘娘有何转达之意,请殿下只管吩咐,奴才一定……”
“那只刺猬,你取了
名没有?”他这一开口,直接乱了杜青窈的思路。
她同他说傅婕妤,他与她提劳什子的刺猬?难不成刺猬比起婕妤娘娘,于他而言更重要?啧啧啧,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真当是任性之人。
“尚未!”杜青窈躬身行礼,“殿下若是没什么事,奴才……”
“不若就叫宝宝如何?”
萧明镜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险些让杜青窈将隔夜的饭菜都吐出来。
什么宝宝?
难不成以后问起那刺猬,都要提几句:我送你的宝宝如何?宝宝怎样?你如何照顾宝宝?
呵……她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可他用一只刺猬,生生将她磨成了他人妇?不愧是风流无限的夜王殿下,即便是在病中亦不忘占她便宜。
“殿下莫要打趣奴才,不过是一只小刺猬,委实当不得殿下赐名。”杜青窈面色青白,“奴才出身微贱,是以听乡里人说,家里的孩子若想平安长大,必定是取个好将养的名字。”
萧明镜眉心突突跳,“阿猫阿狗?”
“没皮没脸的才好将养,奴才决定了,就叫二狗子。”
萧明镜当下捂了自个的心肝,靠在床柱处大喘气,“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