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的管事姑姑——青莲,忙不迭走出来行礼,“莫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种事您打个招呼,咱们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少废话!”莫忠是拂尘一甩,“人都在这儿了吗?”
青莲忙不迭颔首,“是是是,人都在这儿了,公公您这是……”
莫忠上前,全然不理睬青莲的奴颜婢膝,“杂家再问一遍,昨儿夜里有没有人去过莲花池?”
听得这话,杜青窈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问的是“有没有人去过”而不是“谁去过”,那就意味着谁都没有证据证明,这里的人去过莲花池。这些侍卫军来此,只是依例搜查罢了!
四下有些窃窃私语,但谁也没敢站出来,闹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忠鼻间冷哼,“今儿不说,以后就没机会开口了。事关重大谁敢隐瞒,来日若是查出来,这包庇窝藏之罪必当连坐。”
这话颇有威慑力,底下瞬时噤若寒蝉。
杜青窈掌心濡湿
,如果昨夜有人看到自己出现在莲花池,依着宫里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原则,她必死无疑。但愿思月和孙敏不会出卖她,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莫忠的嗓子越发尖细,“浣衣局离莲花池最近,杂家不信这么多人竟都是睁眼瞎?是真的都没看到,还是……”
他的视线忽然落在了杜青窈的身上,眸光阴狠冷戾,“既然都不愿意开口,就别怪杂家不给你们机会。若查出与你们浣衣局有关,哼,谁都跑不了!”
杜青窈站在人群里,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用眼角余光扫过在场众人,好在思月和孙敏虽然面色各异,但都没有要告密的迹象。
就在莫忠转身,杜青窈以为此事很快就能揭过去的时候,人群里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喊声,“公公,奴才……奴才看到了!”
杜青窈骇然心惊,旋即循声望去。
凌春雪?怎么是她?!
“公公!”凌春雪跪在地上,一脸的谄媚讨好,“奴才知道昨夜是谁去了莲花池。”
莫忠居高临下的
望着凌春雪,转而扫一眼跟前众人,这才凉飕飕的哼道,“是谁?”
“李辛夜!”三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对于杜青窈来说,这简直是五雷轰顶。她原以为不主动招惹她们就不会有事,没想到事与愿违。事到如今再去解释已无用处,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所在。她必须在凌春雪有所作为之前,想好所有的对策和说辞。
“哪个是李辛夜?”莫忠问。
杜青窈走出人群,毕恭毕敬的跪地行礼,“奴才李辛夜,给公公请安!”
“你便是李辛夜?”莫忠走过来,“昨儿是你在莲花池?”
“奴才斗胆问一句,凌宫人为何要污蔑奴才?奴才这两日身子不便,除了做好分内之事,压根没有出过浣衣局。公公若是不信,可问姑姑,姑姑能为奴才作证!”杜青窈也是赌一把。
她是私逃的宫女,被抓回来之后挨了一顿板子。青莲姑姑知道她身子不适,但这伤又不敢让莫公公知晓,免得到时候私逃之事被捅出去,浣衣局里这几位掌事的都
会因为被追责而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莫忠尾音拖长。
青莲面上绷住,“是是是,奴才可以作证。这丫头近两日身子不大好,许是刚入宫的缘故所以有些水土不服,怎么可能半夜里跑到莲花池去?”
“那这宫女举报,又作何解释?”莫忠是宫里的老人了,岂会被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
“凌春雪,你敢在公公面前胡诌,是不要命了吗?”青莲回头就指着凌春雪大骂,“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可知咱莫公公乃是甘泉宫的总管大人,你敢欺骗莫公公,便等同于欺骗刘妃娘娘。”
语罢,青莲又冲着莫忠赔笑,“公公,这都是新来的宫人,言语间没有个把门的不知轻重,您莫往心里去。此事奴才一定会好好的问清楚,大抵是有些私底下的……”
“不是,奴才亲眼所见。”凌春雪理直气壮,“李辛夜昨儿浑身湿哒哒的回来,夜里没下雨,若非掉进莲花池,又岂会如此?她昨儿的衣裳都还在屋内,公公若是不信,大可去她床铺搜!
”
此言一出,莫忠面色陡沉,“还愣着干什么,带着去李辛夜的房间,给杂家搜仔细咯!”
“是!”凌春雪起来的时候,冲着杜青窈狠狠咬了一下银牙。
杜青窈不吭声,孙敏和思月当即迎上来。
“辛夜?”思月面色焦灼。
杜青窈压低了声音,“不想死就别凑上来。”语罢,疾步跟着侍卫军前往宫女所。
这下可热闹了,侍卫军搜查宫女所,还是浣衣局的奴才领路,就跟窝里反似的可笑。
杜青窈没有辩解,紧跟在侍卫后面,心里却愈发的清楚。一早起来她就已经检查过,尽量抹去昨夜的痕迹,就是担心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方才听得凌春雪那般斩钉截铁,她觉得凌春雪定是做了什么。
站在房门外,杜青窈面上恭敬的站在原地,半低着头叫人看不出她心头所想。
蓦地,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喊,“公公,找到了!”
杜青窈指尖轻颤,慢慢抬了眼皮,目色微冷的望着侍卫手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