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南部,风浪小了许多,船舶在海上平稳地行驶着。
白泽盘膝坐在船头,神色淡然地凝视着海天相连之处,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岁岁走到他身旁,问,“你的伤都好了吗?”
“差不多了。”白泽说着,拉岁岁坐到他身前,温柔地把她拥在怀中。
海风吹起她的一头青丝,与白泽披垂的发丝相伴相缠,迎风飞扬。远远望去,分不清彼此。
白泽说,“如今你恢复了御水之力,大海就像你的家一样。如果将来有机会,你就遁入海里,头也不要回地离开这鬼地方,可好?”
“好。”岁岁靠着他,有几分得意于自己对大海的驾驭之力,“到时我可以给你渡气,再深再幽暗的海域都不怕。”
白泽轻笑,岁岁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岁岁,我曾经答应过你,会与你坦诚相待。所以,有件事我不想瞒你。”
岁岁坐直了身子回头看着白泽,专注地聆听着,白泽慢悠悠地说,“这次回神域,我就要打开九婴的封印了,封印一旦解开,伏羲之力就会回到九婴体内,整座岛的结界就不复存在了。”
岁岁盯着他看了许久,她的心里涌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就是她最近时不时会冒出来的不安感,只不过每次都被白泽嬉皮笑脸地搪塞过去了。但此刻,这样的不安渐渐化作了阵阵冷意,让她觉着身体里的血液都涌回心头,手脚冰冷。
岁岁的喉咙阵阵发紧,有个问题到了嘴边,她犹豫很久,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你是不是不会跟我回家了?”
白泽迟疑一瞬,竟微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那日在北地,他与穆医师说的都是真的,他就是要解开九婴的封印,放她独自回家与父母兄弟团聚。
“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岁岁嗤之以鼻,她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此刻只有被欺骗的羞恼。
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涌出眼眶,“你分明答应过我,要与我相持到老,一起仗剑天涯,你要违背你的誓言吗?你答应过我的!白泽,你答应过我的!”
“我何尝不想……”白泽无奈地摇摇头,说,“可是,九婴的封印解除,必然要为祸人间,我不能任由它为所欲为。”
“那就不要解封印!等我将来变得强大了,我们一起打败九婴!”岁岁迫不及待地说,仿佛慢一步,她就要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不会等很久的!白泽,你等等我,很快的。”岁岁拉住白泽的手,近乎哀求,“这次回去,我再也不会偷懒,一定勤勉努力,好好修炼。”
“不是你的问题,岁岁。”白泽握着她的手,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缱绻不舍与无奈,“是我的灵力快撑不住了。现在解开封印,我尚还能护你离开,能护住岛上数万的百姓。他日若耗到我灵力殆尽,九婴自行挣脱封印,我们谁也活不了。”
岁岁泣不成声,身子控制不住地簌簌颤抖。
“你就当是我辜负了你。”白泽轻抚上她的头,轻轻安抚着。
“白泽…我恨你…”
“若知是今日这般局面,当初我不该招惹你,都是我的错。岁岁,你若想恨我,便恨吧。”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岁岁用力推开他,恶狠狠地说完,掩面跑回船舱,一直到天黑透都没再出来。
白泽坐在船头,望着头顶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苍穹,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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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大海里缓缓行驶了两日。
船员们对这对相貌平平,看起来就像他们的街坊邻里般普通的男女很是好奇。
他们实在揣度不出,这两人到底是了不起的身份,能让神域的叶将军亲自下官文,文书也是让白泽大人身边的贴身侍卫从最南端的渡口沿途一直送到北端,且再三关照务必要将他们安全送到东岛。
他们俩上船时分明像是一对情意绵绵的情人,可是才过了一日,两人似乎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船员听不见那两人在为什么事争执,只知那次之后,男子总是坐在船头,悲伤地凝视着前方。女子便倚在船尾的舷边,面朝大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时见男子走到船尾,想要和女子说些什么,女子还未等他开口,便低着头从他身旁走开了。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几日。每到夜里,女子船舱的烛火总是要亮一整夜,男子则坐在船头静静地凝视着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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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日,船在东岛的渡口靠岸。
白泽下了船,站在岸边把手递给岁岁。
岁岁顺势拉着他的手,从摇晃的船舷边一步跨到岸上。她刚想要放开白泽的手时,白泽却紧紧握住,让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岁岁低声呵斥。
白泽不理她,握着她的手径自往索桥方向走去。
岁岁挣扎了几次,始终挣脱不开,只能小声地抗议,“这事儿没完!我没有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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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轻“嗯”了一声,淡淡地看着前方,语气温和,像是在和岁岁说,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船家接了我们,必然会给蓁蓁传信。依蓁蓁的性子,也定会在这与我们汇合,既然她不在…怕是神域有什么变故了。”
岁岁心里不禁担心起蓁蓁的安危,脚步也不知不觉间快了些许。
他们从东岛与神域相连的索桥前往神域。
桥两端的侍卫都已遣散,如今只剩一座冰冷的索桥静静地连接在东岛与神域之间。
她还记得第一次独自走过这座索桥时的忐忑不安与对未知的恐惧,想不到如今她依然对桥的另一端充满了忐忑。
白泽与岁岁并肩而行,他握着岁岁的手又紧了紧,索桥在他们身后化作无数的碎石,缓缓落入海中。
岁岁听着异响,强迫着自己不要回头,如今已没有回头路了。
待他们走到索桥的尽头,再次回到神域,白雪覆盖着天地间的万物,一切都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
穆医师站在他们面前,面带温润的笑意。
白泽似乎并不意外,款款停下步子,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岁岁身前站了站,半个身子挡在岁岁面前。
“比我预想的晚了一点。”穆医师笑说,“白泽大人真会骗人,虚虚实实把我们骗得好苦。”
“蓁蓁呢?”白泽笑笑,问。
“叶姑娘天天在屋子里画画呢。”穆医师淡淡地说。
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两个多年的旧友,好不容易久别重逢,互相叙着旧,友善又有些疏离。
岁岁怒视着穆医师,若眼神可以杀人,此刻穆医师也许已被岁岁的眼神碎尸万段。
他究竟是如何能笑得这般友善温暖?让人差点忘了正是他把白泽逼到了现今的处境,是他害得白泽独自封印九婴,灵力损耗严重。是他挑唆影昭与洛端,让白泽身旁无人可用。那次…应该也是他设的阵法吧?差点害死了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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