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有了这个想法,就传来小墩子的声音。
“皇上,驸马来了。”
祁意礼闻言直接一个兴奋跳起,被祁照眠一记眼刀制止,又悻悻地蹲回去继续捶腿。
祁照眠无语地闭着眼,心里全是“成何体统”四个字。
“起来。”
祁意礼又慌忙站起来,整整衣服,心里嘟囔着“皇姐太凶”。
他偷瞄一眼,祁照眠把训斥他的严肃模样收起,摆出一副温和柔弱的表情来:“叫她进来吧。”
嗯???
突然就这么温柔?
林山倦看见祁照眠的时候并没惊讶。
她早知道,自己第一天上朝,这人肯定不会在公主府等的。
祁照眠淡淡一笑,对她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十分满意,不免给她点温柔表情,主动打招呼。
“驸马。”
林山倦应了一声,瞥见祁照眠身后拼命刷存在感的祁意礼,嘴角存了一丝笑意。
“我来找皇上的。”
祁照眠唇角一僵,落了笑意,“哦。”
祁意礼示威似的瞧了她一眼,喜滋滋跑到林山倦身侧。
“快来坐!我平时总被那些老家伙呛得说不出话,你今天真威风!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林山倦忍不住笑,“是吗?早知道反正都是得罪,不如说得再难听点!!”
祁意礼被逗得更开心了,笑嘻嘻地看着她,满脸的阿谀奉承,“这样就可以啦!这样我就很高兴啦!”
林山倦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在祁照眠看来,面上似有几分宠溺之色。
这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聊的开心,一个是她弟弟,一个是她的驸马,如此看去他俩倒像是夫妻。
祁照眠表情拉下来,冷声提醒:“皇上,注意仪态。”
平淡的语调暗含怒意,祁意礼顿时老实了,撇撇嘴,“好,朕知错了。”
林山倦不忍心瞧他这么委屈巴巴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用只有她和祁意礼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慰。
“我记得你姐姐说,上几天朝,还有休沐这一说,休沐的时候我来找你喝酒?”
祁意礼顿时眼前一亮,开心点头,“好好好!”
他被哄得开心,祁照眠的视线落到祁意礼的肩上,面色沉了沉。
“本宫倒不知,驸马何时和皇上这么亲近了?”
林山倦汗毛直竖,两人对视一眼,她读懂了祁意礼的求生欲,讪笑回头。
“公主不和我回家吗?我可是专程来接你的。”
祁照眠的表情有所缓和,轻哼一声。
“方才不是说来找皇上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又成了专程来接本宫的?驸马这张嘴确实是巧言善辩。”
林山倦上前几步,走到祁照眠面前:“哪儿啊,每次一和公主对话,这好听的话就忍不住自己蹦出来了。公主赏光,跟我一起回去?”
她这做小伏低的姿态做得足,祁照眠也没必要继续为难,起身矜持地点点下巴。
“既如此,本宫也不好拂了驸马的意,走吧。”
祁意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皇姐,脑子里出现一个惊人猜测!
他的皇姐是在……撒娇???
不对!不对不对!皇姐怎么可能撒娇?呸呸呸!
林山倦松了口气,做出邀请的手势,“公主请。”
祁照眠敛起裙裾,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着祁意礼,后者顿时一个激灵。
“皇姐,怎……怎么了?”
祁照眠笑得温和,说的话对于祁意礼而言却如凛冬:
“皇上这几日举止不端,当是太傅专注学术,疏于礼仪上的教导,故而皇上还是把《皇仪规》抄上十遍吧。”
祁意礼:……
可是皇姐,我上次因为多嘴要抄的《治国通略》才抄完第一遍而已。
他偷偷看了林山倦一眼,那人一脸爱莫能助的神色。
“好……我……朕记得了。”
两人出了御书房,坐上马车。
车轮踏踏,祁照眠主动挑起话头,“驸马怎知我在御书房?”
林山倦正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早上起的太早了,她暂时还没适应。
“你还不是觉得我第一天上朝,担心应付不来那些老臣,才去坐镇的吗。既然我这边结束了,自然得去御书房接你一起回来,也叫别人看看我们确实感情挺好的,一举多得。”
她能想到这一层,足见她心思缜密。
祁照眠再度打量她一眼,想起她和祁意礼的几番接触,沉声道:“宫中不比山野,你是驸马,他是皇帝,不可过分亲密。”
这是因为林山倦今天的表现足够好,所以才耐着性子说了这句话。
林山倦意外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会凶我呢。”
祁照眠表情一顿:“本宫很凶?”
林山倦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这没什么好在意的,你身处这个位置,严肃一点也正常,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保持距离的。”
看惯了她桀骜不拘礼法的样子,突然如此乖觉好说话,祁照眠意外地瞄着她。
身处这个位置,严肃一点也正常,她当真这么想吗?
还是说,只是讨好她说的违心话?
从她摆弄权谋开始,这五年里听了太多“强势、冷硬、歹毒”之类的评价,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算不得一个女人,也算不得一个有温度的公主。
可她倒是能说出这番体谅自己的话来。
见她看盯着自己若有所思,林山倦莫名有点心虚,摸摸自己的脸:
“我如果哪句话说得你不爱听了,就直接骂我好吗?你这么盯着我看,我很害怕。”
祁照眠:……
真是想多了,林山倦还会谄媚讨好?
她只会说一些直白的让她想赐死这个人的大实话。
祁照眠微微一笑,眼中不带温度:“驸马言辞恳切,本宫怎会介怀呢。”
开始叫“驸马”了!
经过几日观察,林山倦已经得出规律:
祁照眠并非喜怒不形于色,如果她心情好,就会叫“倦儿”,如果心情不好,就会叫“驸马”。
所以显然,她现在并没觉得自己言辞恳切,她或许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了。
在心里进行一系列高精度计算之后,林山倦正打算说点好听的哄哄,马车却已经停在公主府门口。
祁照眠更是一秒也没耽搁,起身就下了车。
成,又哄不得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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