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姐今天这顿饭的意思，就是通知我这件事呗？”秦渺把手抽出来，把玩着手里的筷子说，眼睛也只盯着筷子，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秦渺，这一单生意对我们工作室来说真的挺重要的，我真的很需要你帮忙。你放心，只要这个项目你愿意接，我一定会尽力劝清水老师收你读博的。”金晓晓看不出秦渺现在是什么情绪，她第一次感觉这个学妹可能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好拿捏，她只能继续抛出诱饵。

    “帮，当然要帮啦，你可是我的亲学姐啊。不过学姐，我现在快没钱吃饭了，估计还没等去重庆就饿死了……”秦渺放下筷子，又恢复了平时在金晓晓面前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早就说了，你来就包吃，是我疏忽了，本想着结算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一块儿打给你的……你放心，明天就把餐补和这个月的工资先预支给你，只要这个项目能顺利完成，等你回来还有奖金。”金晓晓看秦渺痛快地答应了，连忙多画了一张饼。

    “那就先谢谢学姐啦，不过下次吃饭前还是先说正事，不然以后学姐请客吃饭我都不敢来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是读博的资格还是钱，都是秦渺现在需要的东西。

    她已经三十了，不是十三，不会为了一时意气就忘了自己来日本的目的。只是心中终究有怨气，没法好好说话。

    “今天的正事就是庆祝你搬家啊，就算这个项目你不想做，这顿饭我们也肯定照请不误！”赵晨见金晓晓被秦渺说的哑口无言，赶紧抢着做好人说便宜话。

    “是啊是啊，项目的事就是随便一提。”金晓晓被秦渺呛了一句，才刚反应过来，她也附和着赵晨的话。以前在学校她带着秦渺做项目，秦渺总是躲在她身后唯唯诺诺唯命是从，没想到几年不见，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女孩了。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演双簧，上演了一出自相矛盾的拙劣戏码。刚刚还说这个项目很重要，似乎关系着工作室的生死存亡，这会儿又说只是随便一提。秦渺只是笑笑，也懒得再搭话。

    经过了这顿饭，秦渺心里已经很清楚，她和学姐之间纯粹的情谊算是尽了。曾经她们一起熬夜奋战做项目，曾经她们一起骑车穷游京都，曾经她们同仇敌忾对抗性别歧视……然而这一切秦渺很珍视的美好回忆，都在学姐这段时间的重重套路下被压的粉碎，荡然无存了。日月既往，不可复追，如今她们只是单纯利益捆绑的雇佣关系。只谈利益，不谈感情，仅此而已。

    “好，学姐学长，ご驰走様でした。またね。（多谢款待，再见。）”吃完这餐鸿门宴，秦渺在烤肉店门口目送金晓晓夫妻俩开车离开。一直看着那辆车消失在来往匆忙的车流中，她才回过神散步走回自己的住处。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或许也没什么好唏嘘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立场，秦渺又何尝不是想利用这份工作在异国立足，最终达到自己顺利读完博的目的呢？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大部分时候我们也只是在灰色地带如履薄冰地游走。

    “秦姐，听说这次的新歌发布会你会和田中一起过来，是不是真的？”秦渺刚回到家脱了厚外套，就收到小浣发来的微信。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都才知道这件事。”看来金晓晓很有把握能说服她，所以才会让赵晨直接跟客户签了合同，要不然小浣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至于到底是他们拿她当诱饵才拿下这单生意，还是确实是被田中指名，这还有待验证。

    “那就是真的啦，太好啦，现在阿思还不知道这件事，可以给他一个惊喜。”惊喜吗？也说不定是惊吓……等她和田中雅人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齐思宇会怎么想。

    “这次的事又是陈梦安排的？”齐思宇又不知道，感觉好像有跟上次雷同的味道。

    “不是不是，我听梦哥说是田中想来中国发展，所以这次是他主动来sisyphus的新歌发布会，想借阿思他们的名气给自己造势。因为之前确实跟他有合作过嘛，公司对他这种蹭热度的行为也就默许了。”小浣提供了一些秦渺不知道的内情。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那就重庆见啦。”对于小浣曾经的利用和隐瞒，秦渺还是心有芥蒂的，所以也不愿意跟她聊的太多。

    “秦姐，刚刚阿思又发朋友圈了。（截图）”每日一报，虽迟但到。秦渺承认，刚刚在烤肉店门口送走金晓晓夫妇那一刻，她实在很想念齐思宇，想给他打个电话吐槽学姐的种种套路，想跟他说很遗憾昔日并肩作战的学姐已是陌路人，想在秋末的东京街头遇到他抱紧他。如果他真能梦幻般地出现的话，秦渺的理智一定会瞬间崩塌吧。她叹了口气，点开截图：

    7月3日 你说：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对一个男人的欣赏和心动。

    秦渺记得这是7月初第一次看他们演唱会那天，她对齐思宇的告白。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直到现在，秦渺也想不通当时哪来的勇气。习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搞暗恋的她，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她，哪来的勇气跟一个顶流明星告白的……

    “早啊。”昨晚看完齐思宇发的朋友圈，秦渺就一直沉浸在回忆里，还没洗澡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在提前定好了闹钟，又住的离工作室很近，早上洗完澡再上班也勉强赶上了。

    “早啊，你是秦渺吧？我是樊亚妮，これからよろしくね。（今后请多关照）”秦渺刚哈欠连天地打完卡，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一个打扮很萌的小萝莉就出现在她眼前。

    柔顺的头发，巴掌大的小脸，长到卷曲的睫毛以及樱桃小嘴，完全就是动漫中经典萝莉的形象，而且她还穿着一身cosplay的衣服。要不是早听过“亚妮”这个名字，秦渺肯定以为是参加漫展的某个小女孩走错地方了。

    “こちらこそ宜しくお愿いします。（我才要请你多关照）”秦渺看着那张可爱到犯规的脸，怔怔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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