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郡守府。
华欣院。
夜间陆淮书一回府,陆秦氏身边的婢女便慌慌张张地来禀告:“不好了公子,大夫人白日里带人来将夫人的院里的东西通通搬走了,夫人伤心过度,倒地不起,公子快去劝劝夫人吧!”
陆淮书神色一凛,快步朝华欣院走去。
厢房门大敞,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歪七扭八在地上,到处是被翻找抢夺过的痕迹,地上有破旧的衣物和砸碎的茶杯茶具。
陆秦氏发髻松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外衣似被拉扯掉了一半在腰间,仿若精神失常的疯妇一般,跌坐在狼藉里。
陆秦氏最好脸面,便是当县令夫人时,每日都将自己收拾妥帖,从未有过这样一面。
陆淮书怔在门口,腿脚僵住,一时没勇气迈入屋内。
陆秦氏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拿走,都拿走,我儿是官家赞赏的好儿郎,是丞相的好女婿,这些你可通通拿不走,你个小儿,嫉恨我吧。咯咯咯——”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过后,她又双手拍地,开始哭天抢地道:“没了,全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陆淮书怕她拍到地上的碎片,忙大步跨过去:“阿母——”
陆秦氏闻声一怔,抬头一看陆淮书,立马往他怀里一倒,哭喊道:“儿啊,儿啊,你为何这般不争气,接下来我们娘俩怎么活啊,那陆谢氏竟将我的东西通通拿走了,我的首饰、我的衣服啊……这日子没法活了,宋嬷,宋嬷啊,你在哪里啊……怀安啊,我的命好苦啊,儿啊,儿啊!”
陆秦氏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的哭诉着,扯着陆淮书的衣襟大声哭喊。
陆淮书蹲在地上揽着她,拍抚着她的背,抬首看向一旁的婢女,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婢女惶恐回道:“昨日大夫人就来寻夫人麻烦了,拿了一张单子,说是咱夫人骗取了表小姐的钱,要一一讨回来,夫人昨夜就气得没睡好,今日下午,大夫人直接登门,带了好些人,直接把院里的东西都搬空了,说、说是要赔给表小姐……”
陆淮书浑身紧绷,满眼愤恨,咬牙切齿道:“大伯母,欺人太甚!”
他是不清楚他阿母到底自谢璇璎那拿了多少钱,可这分明是谢璇璎自愿给的,如今后悔了,竟拿他阿母撒气!
左右不过是觉得他当官无望,而他阿父又远在南临,是以这般羞辱他孤儿寡妇!
陆秦氏猛地松开陆淮书,一头朝地上磕去,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活了,不活了!”
陆淮书忙用力拉扯她起身,出声安抚道:“阿母,你听我说,我马上要跟静姝成婚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翻身,阿母且冷静些。”
陆秦氏立刻停了磕头的动作,欣喜抬头,眼泛泪光的同他确认:“真的?那王氏还愿嫁给你?”
陆淮书点头:“阿母,静姝不仅愿意嫁我,还会继续帮扶我,你且安心,我定不会让你看伯母的脸色过活,你收拾收拾,我们离开郡守府。”
“离开郡守府?那我们去哪?”
“我今天白日去寻了一处房子,原本是想晚几日再同你说的,但今日伯母委实太欺辱人了。”
陆秦氏脸上的悲伤一扫而空,抬手抹掉眼泪,道:“是是是,你要娶王氏,自然要备新房,总不能在让王氏住在这郡守府里。”
陆淮书听着,犹豫了半响还是开口说道:“……那不是新房,新房静姝会准备。”
“那你看什么房子?白白浪费银钱。”
“那是……日后阿母住的地方,”陆淮书深呼吸,道:“阿母,静姝说了,婚后我们不与你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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