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傻站着吧,我睡觉了。”贺衡恩说。
“哦……”程筝被他拉回现实,火速跑到另一侧,“我,我可以上去吗?”
“不可以,睡地上。”
“可以的。”程筝自问自答着,掀开被子躺过去,贺衡恩无语地翻着白眼。
—
等程筝面对他侧躺好,贺衡恩脱鞋上床,只留个后背给程筝,程筝壮着胆子朝他那边挪,挪到和贺衡恩共同枕上了同一个枕头才停下。
“那边去。”贺衡恩平静道。
“我不要。”程筝不仅不愿离开,还抬手搂上了他的腰。
“啧。”贺衡恩转头瞪住他,“不许抱。”
“抱的,抱的。”
“?”
贺衡恩眼底跑上几分费解:“你转性了程筝?”
还是陈一跟你说什么了?”
程筝瓮声瓮气地回答:“陈一让我死缠烂打,死皮赖脸,坚持不懈,永不放弃。”
“……傻逼。”贺衡恩深感无力的转回去。
程筝消停许久,消停到让贺衡恩已经开始恍惚他是否还在床上,再到贺衡恩察觉不对的时候,脖颈已经先尝到了程筝的眼泪。
贺衡恩想转身,程筝把他抱死不让他动,固执的,无声地躲在他身后流着泪。
“还哭!”贺衡恩扒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去看他,故作恶劣:“哭哭哭,福气都让你哭没了。”
程筝“呜呜呜”地哭得更大声了:“我控制不住……”
“你哭它干嘛呢我说。”贺衡恩问,“为什么又哭了?”
“没有原因,它自己就哭了……”
“哈?”贺衡恩怒极反笑,抓过纸抽一连抻出好几张,“你有点邪门的程筝,你不哭眼泪能自己掉下来吗?”
“能啊……我就能……”程筝哭着嚎着说。
“……”贺衡恩给他擦眼泪的手一顿,目光敏锐地撑起身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程筝没听懂他的意思:“啊?”
“我说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情况……”
“还什么情况,总是哭的情况呗!”贺衡恩埋怨着他的迟钝和呆滞。
程筝蹭着眼睛说:“我不清楚,等我有意识后,我早就变成这么爱哭的人了……”
他抽噎起来,吸着鼻子看他:“可能是我老哭,不过我也不想的。”
贺衡恩拿过他手里的纸团扔掉:“你六年前,总哭对吧?”
他清晰地看到程筝的身体畏缩了一下,程筝的双眼接连闪烁着:“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时候是抽疯了,我让你很难过,虽然跟你提了分手,可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控制不了,我老是哭。”
“你也觉得我有病是不是,别人也这么说,就连认识的小女孩都这么问我……”
“我也太贱了,哪有跟别人提完分手就拼命反悔的?纯粹自作自受……”
“哎呀——”贺衡恩气不打一处来,烦闷地扒拉开程筝揉眼睛的手,“我没问你这个。”
贺衡恩看着非常的不高兴,程筝把嘴闭上了。
怒瞪程筝一眼,贺衡恩躺回自己位置,将脑袋缓缓放在程筝枕头的胳膊上。
程筝就这样心尖抽了一下。
贺衡恩埋起头,程筝看不到他面庞任何一点波动,他只能被迫对着他的发旋发呆。
程筝不再继续哭泣,贺衡恩后脑的柔软发丝让他失去沮丧的能力。
他缓缓躺下去,紧挨上贺衡恩。
—
“对了,还有两只小猫呢,它们是我在打工的地方碰见的,我和它们很缘分,它们哪里都去,最后还是来到我房子的墙头上。”
程筝恍然间想起许久未见的大灰和小灰,兴冲冲地和贺衡恩聊起了它们,连照片都被他重新翻出拿给了贺衡恩看。
贺衡恩却没有他意料之内的惊讶。程筝有点失望地说:“你不喜欢它们吗?”
贺衡恩像意识刚刚回归大脑,啊了声,赶忙调整表情:“没有啊,只是觉得它们有点熟悉。”
“熟悉?估计你见过这种长相的猫吧,它们也不是什么品种猫,好多田园猫都长这个样子的。”
贺衡恩沉默良久,突然问他:“家里欠的钱什么时候还完的?”
程筝昂起下巴做思考状,“去年就还完了。”
“还的是比较慢,主要担心我爸的身体吧,他常常要吃药,中药都总喝,每月还一点每月还一点,人家不好意思要太多利息,我爸都不好意思不给了。”
“那你去年怎么没来。”
“去年……去年我只是债还完了,钱还没存呢啊。”
“存多少了?”
程筝打开手机网上银行的app要查账单,贺衡恩赶忙拦下他:“行了行了,不用看。”
程筝撂下手机抱住他。
—
他连一呼一吸都变得慎重起来,那只垫在贺衡恩身下的手握上了他的,另只手搭在他的腰上,一如九年多前的那个夜晚,他和十八岁的他同样心潮腾涌。
他用拇指的指尖轻挑贺衡恩睡衣的衣摆,手指向内探了探,摸到只有一条缝隙的,贺衡恩滚烫滑腻的肌肤。
“干嘛呢。”贺衡恩猛地出声儿吓他。
程筝的手纹丝不动:“没干嘛,没干嘛。”
贺衡恩抓起程筝和自己握着的那只手,一面和他说话,一面借机观察起他的手掌:“你怎么,上好几年班都没黑啊。”
他看清程筝的手掌上的许多薄茧。
“我是在室内上的,没有在外面待过。”程筝说。
“……哦。”
空气再度恢复宁静,三两分钟过去,程筝突然离贺衡恩远了些。
又过了几分钟,程筝一股子爬起,掀开被子下地。
“站住。”
在程筝的手离门把手还有二十厘米远之时,贺衡恩叫住了他。
“我去上个厕所。”程筝头都不敢转。
“去这儿,这就有。”
程筝全身力气卸掉似的,心累地快步跑进浴室。
—
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贺衡恩关掉手机。
他把自己的身体放平,摆出个“大”字在床上,清了两下嗓子。
“贺律师……”听到贺衡恩的声音,程筝立刻叫上了他。
“不帮。”贺衡恩提高音量对着紧闭的浴室门说。
里面消停下来。
几分钟过去,程筝回来翻身上床。
“卫生纸?”
“在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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