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李秀梅和顾国强立刻停下手里的活，神色变得认真，仿佛等待任务分配般专注地看着她。
顾晓琴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来时在火车上遇到x中学的校长，她邀请晓军去他们学校上学。”
话音刚落，顾晓琴看到父母脸上满是惊讶，便从容地递上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这是她留下的联系方式。”
顾国强接过纸条，擦了擦手上的水，仍有些不敢相信：“我和你妈考虑下。”
女儿淡定的神情让他们有些错愕，仿佛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但x中学在京市声名远扬，能进去几乎等于一只脚踏进重点大学的大门。
即便是他们，听了这消息也控制不住激动。
两人不禁意识到，在那些年缺席的岁月里，女儿已经成长得如此优秀，甚至比他们还要出色。
“也问问晓军的意思吧。”顾晓琴想起弟弟那期盼的眼神，不免替他说了句。
“好，我们知道了。这里油烟重，你先出去吧。”李秀梅催促道。
顾晓琴点了点头，走出厨房，正巧听到敲门声。
她打开门，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你就是秀梅家的女儿吧，真是漂亮啊！我是你妈的朋友，你叫我牛婶就行。”对方不请自进，随手把外套甩在椅子上，径直拿起桌上的零食吃了起来。
顾晓琴顿时觉得呼吸不畅，鼻息间满是刺鼻的气味。
女人见她站在门口，热情地招手道：“别客气呀，快过来坐！”
顾晓琴心里忍不住腹诽：到底是谁家？
看到两个弟弟一脸求救的表情，她赶紧朝厨房喊道：“妈，有人找你。”
李秀梅听到声音，端着刚做好的鱼出来，看到来人便笑着打招呼：“哎呀，是牛姐呀，你怎么来了？”
牛婶得意地端起桌上的碗，晃了晃，“小梅，我给你送了点自家菜，这可是好东西呢！”
顾晓琴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碗菜看上去不知加热过多少遍，早已难辨原貌，她还以为牛婶是来倒掉的，没想到居然拿来“馈赠”。
真把他们家当成垃圾收容所了？
李秀梅倒是习以为常，笑着回道：“来得正好，我们家刚做好了鱼，带点回去吧！”
牛婶嘴上推辞，眼神却早已盯上了那条鱼：“哎呀，不用了，给孩子们吃！”
顾晓琴见她嘴上谦虚，眼里却满是期待，不由得暗暗叹气：
这分明是把他们家当成了冤大头。
“哎呀，小梅，你这人真是客气，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着，牛婶抓了一把桌上的零食，穿上外套，端着那条鱼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等牛婶一走，顾晓琴立刻打开窗户换气，这才觉得屋里空气清爽些。
准备开饭时，顾晓琴看着那碗放在一旁无人动的“自家菜”，随口问道：“妈，你和这位牛婶怎么认识的？”
李秀梅便将两人如何相识的经过简单说了说。
说完才注意到女儿开窗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略显无奈地解释道：
“闺女，我知道牛姐这人不讲卫生，但她人不错，时不时会送些东西过来。而且，你也知道，很多人知道爸妈的身份，不愿意来往。”
“可是她每次都送些这样不上不下的东西，然后你再回赠她更好的吧？”顾晓琴一针见血地问道。
她明白，父母在这里受到排挤，才会把牛婶当成聊以慰藉的对象。
但与这样的人交往，除了被占便宜，还能得到什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长期相处甚至可能让真正的朋友离得更远。
李秀梅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也意识到了女儿的话中含义。
顾晓琴没有心软，母亲长期受孤立的确令人难过，但与不合适的人相处只会让情况更糟。
“妈，和牛婶交往以来，你有注意到身边的什么变化吗？”
“变化？”
李秀梅陷入沉思，渐渐意识到原本会和她打招呼的几个同事，近来似乎都在刻意避开她。
她这才恍然大悟，感觉自己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自嘲地笑了笑：“闺女，我明白了。”
一旁的顾国强悄悄朝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闺女有办法！
他一早就看出牛婶不是真心来往，但妻子一头热情，自己也不好多说，只能装作没看见。
“妈，等我们来了京市，有我们陪着你，日子会好过得多。”
“好。”李秀梅点点头，不禁感叹自己白长了那么多岁数，竟连女儿都不如。
顺手解决了一个麻烦，顾晓琴心情也轻松不少。
饭后，看着父母在收拾碗筷，她便轻声说道：“爸妈，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好，你说。”李秀梅和顾国强停下了手中的活，神色平静。
他们觉得，经历了刚刚“x中学”的消息，这次再听到女儿的任何消息也能坦然应对。
“我在京市买了一套房。”
“哦，买房？”顾国强随口应了句，刚开始还没多想，反应过来后顿时瞪大了双眼，“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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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梅也一时愣住，显然觉得不太真实。
“之前在大队赚的。”顾晓琴含糊地说道。
顾国强大致听说过女儿在王家大队做过什么月饼、方便面，但一直以为只是小打小闹，不成想居然能赚到买房的钱。
这几年，竟抵得上他们几十年的积蓄！
他和李秀梅交换了一个眼神，李秀梅立即起身走进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存折，递到顾晓琴手中，语气柔和却坚定：
“闺女，知道你有本事，但这是爸妈的一点心意。”
孩子买房，做父母的总不能看着袖手不管。
而且女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他们也想尽一点力。
至于两个小的，以后还能再慢慢积攒。
顾晓琴连忙推辞：“爸妈，你们留着吧，我这边真的有钱。”
李秀梅不由分说把存折塞到她怀里，语气里透着责备和疼惜：
“你这孩子，跟爸妈还客气？买房花了那么多，哪能手头还宽裕！收着，这是爸妈的一份心意。”
顾晓琴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暗自感慨：
这两年在大队赚的钱还真不算少，虽说这套四合院价格不低，也才花了不到两万而已。
这时，一旁的顾晓军和小果不甘示弱，立刻表态道：“姐，等我们长大了，也要赚钱给你花！”
顾晓琴看着家人，心中暖意涌动，笑着点头：“好，我等着。”
顾晓军和小果立即挺起胸膛，像是在立下了军令状。
临走前，顾晓琴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没说，便停下脚步：“爸妈，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们。”
此刻，顾国强和李秀梅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心里一紧，几乎有种想拔腿逃走的冲动，但还是强撑镇定地回答：“你说吧。”
顾晓琴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和父母谈及感情，心里有些紧张。
她压低声音道：“我和周浩在谈恋爱……”
话音刚落，顾国强顿时变得像只被触怒的雄狮，“我不同意！”
李秀梅赶紧拉住顾国强的袖子，劝道：“老顾，你先听闺女说。”
她心里其实对周浩挺认可的，这孩子有孝心、责任心，又懂礼貌。
只是他的家境比他们好太多，李秀梅担心女儿受了委屈，没处诉苦。
顾国强皱着眉，满脸的不情愿。
想到周浩之前那般“热心”地帮他们安排工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小声嘀咕道：“感情这是为了把我闺女拐走！”
顾晓琴听到父亲的抱怨，耐着性子解释道：“爸，我们是认真的，已经谈了几年了，他就是我认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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