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如闪电侠一样的能力,得感谢这个城市的管理员。城市需要整洁的市容市貌,前阵时间时有耳闻的整治行动终于拉开了序幕,各地开始抓小摊小贩,开始的时候只是劝告,后来就开始出动卡车,成批成批地抓人,没收货物,然后通知亲友带钱来赎人。
这样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江彩云说:“小蝶,最近风声紧,不如咱收手吧。”
“再看看吧,说不定只是一阵风过去,随后就会好,任何一个城市的繁荣,都离不开小商贩呢?你看看,被城管清理过的街道,那还像什么街道,多冷清啊。”
“城市有它自己的规则,咱就不要埋怨了。这个社会,从来都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没有他们,脏乱差也是可恶得很嘞。”
“彩云,或者我们可以选择一个好的地理位置,他们来了,一定会有动静,到时候我们随便钻入哪条巷子,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好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悲催的是,我们还得扮演老鼠,累不累啊。”
“人活着就是受罪,累点算什么。有时候我真想躺着不起来,整天不用起身,然后大把大把的钞票就归我了。”
“小蝶,你又想怎么样了,想男人了么?”
“你不想吗?”江小蝶用色迷迷的眼睛看着江彩云。
“嗯,想你个头。我发现了一个目标,要不要去勾搭一下呢?”
江小蝶有些诧异地说:“哪个?”
江彩云神秘兮兮地说:“就是我们旁边地摊上那个帅哥啊,每次我们在那的时候,他都会靠近我们,有时候左边有时候右边,你说这又没编排了座次,干嘛老往我们这儿挤啊。我看,一定有所图谋。”
江小蝶两眼放光:“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每次看见他的时候,心老是怦怦直跳。”
“又发神经了,你心不跳的时候你就可以永垂不朽了。”
“你就不明白了,这个跳得不一样,往常是跳得有节奏,而且很缓慢,遇见帅哥的时候是跳得不规则,总之,有机会我一定要抓住。”
上天总是眷顾有心人,不到三天,江小蝶的机会就来了。晚上九点在超市下班后,江小蝶和江彩云像往常一样直奔出租屋,顾不上洗涮就往闹市中心走去。正和一个顾客谈生意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大喊:“来了!”
于是大家作鸟兽散。江彩云和江小蝶动作敏捷,货物也轻巧,两人心有灵犀地往附近一条巷子奔过去。这是江小蝶前几天早就视察过了的巷子,有好几个出口,想往哪里躲就往哪里躲。等她俩跑得满头大汗回过头来,却看到了那个江彩云所说的帅哥。江小蝶两眼放光,却不忘数落他:“你这个王八蛋,跟姑娘家屁股后面跑,算什么英雄。”
只见那人双手抱拳彬彬有礼地答道:“敝人姓王名范,不是英雄,只因被一大汉一路追杀至此,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并希望告知在下芳名,以免日后打扰。”
江小蝶“噗嗤”一声笑了:“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本姑娘小蝶,她是彩云,幸会幸会,你是金庸迷?”
“在下不是金庸迷,是黄易迷。”
“那也差不多,都是武侠嘛,我喜欢。”江小蝶说。
“你是说喜欢黄易还是金庸,还是另有所指?”王范说。
江小蝶用火辣辣的眼睛看着王范,半晌才说:“还指谁,你?想得倒美!”
王范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有没有变色,路人看不太清楚。可是王范自己知道,那一定是红得像猴子屁股那样的了。
三人在那个狭小的巷道里埋伏了约摸半个小时,期间屏息凝神,不敢有太大的声响,然后江小蝶说:“王范,不如你出去看看,那些戴大盖帽的叔叔们走了没有呢?”
“好吧,我把东西放这儿,这样不会有嫌疑。”
“你这都是些女人的鞋子,我们正好穿。”
“都拿去,这很磨脚的,穿着不舒服。”
“啊?王范,你原来是祸害人啊,奸商。”江小蝶说。
“这哪是祸害人,便宜嘛,又漂亮,好了,不罗嗦了,我先去看看阵势,回头再联络。”
王范在走出巷子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他说:“美女,看来今晚上是没希望了,他们一个个精神焕发,没有要走的意思,大街已经像被打劫过了一样,那些体力不支的,行动迟缓的,全被捉上了车,还有那些个臭干子啊糖葫芦啊菠萝啊洒得满地都是,真是可惜了,黄灿灿的那么大块的菠萝,我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大馋猫,”江小蝶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两下,“走吧,打道回府。”
“你跟我说吗?”王范有些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是非常乐意跟你们走一趟的。”
江小蝶朝江彩云看了一眼,江彩云表示默许。于是王范就扛着个大包来到两个人的小屋。
屋内有些零乱。整天忙着上班摆地摊,都没有时间好好收拾。王范看着窗台上迎风招展的黑色与红色的内衣,笑了笑说:“原来我们是邻居。”
江彩云递给他一杯水,说:“真的?你住哪儿?”
王范指了指窗台说:“就在对面那个楼上,平时我都可以看得见这个窗户的。”
说话间江彩云去洗手间洗澡,江小蝶一听这话赶忙过去将内衣收了起来,王范说:“那么紧张干嘛,我只是看看,很早以前就看过。”
“啊?”江小蝶张大了嘴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从对面我住的那个小屋子里,早已了解到你们这个屋子里的一切了。”
“你变态!偷窥么?”江小蝶愤怒了。
“那倒不是,我没有这个兴趣,只是偶尔无意间看到,谁叫你们大大咧咧的,平时也不挂个窗帘。有你们这样的吗?”
“你究竟看到什么啦,”江小蝶说,“古时候,如果一个女人的身体被一个男人看过,那就得让他负责任。”
“啊?”王范惊叫起来,“我没说我看过你们的身体啊,实际上也没有看过,就是看你们平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吃东西,表情挺夸张的。”
江小蝶说:“你说,你在那摆地摊的时候,是不是故意靠近我们俩的?这一切是不是蓄谋已久的了?坦白从宽,快快老实交待。”
“不是啊,我只是感觉你们两个女孩子,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比如说劫财还有劫色的,我站旁边可以当个护花使者,免得你们受欺负。”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江小蝶说,“看你这翩翩公子的模样,倒不像是个坏人,你给个自我介绍好不?”
“等你那个搭档来了再介绍吧,等下我还要说第二遍?”
“她啊,她对你没兴趣。”江小蝶说。
“这么说是你对我有兴趣?”王范说,“时代不同了,我还不知道现在的女孩这么大胆呢?”
“大胆?你是说我不知道羞涩,还是不知道羞耻?”
“不是啊,我是说你这么热情奔放,我喜欢。”
“喜欢我哪儿?”江小蝶柔情似水。
“你的热情奔放啊,不扭捏,不做作,有什么说什么。”
“那你就错了,这只是假象。”江小蝶说。
“假象?王范,你不要被小蝶迷惑了,她就是这德性。”江彩云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好似贵妃出浴一般楚楚动人,洗发水的芳香弥漫了整个小屋。
“彩云,你不说话别人不会当你是哑巴,在一个外人面前,你不会给我维护点美好形象吗?”江小蝶说。
“形象是要自己树立的,江小蝶同学,你不觉得你装淑女很失败吗?”
王范笑地说:“看来你们俩在一起从来都不会寂寞。”
“寂寞?谁会寂寞?你吗?”江小蝶盯着王范问。
“我吗?真是笑话,我一个男人怎么会寂寞呢,”王范站起身来,看了看手机,“时候不早了,打扰两位了,我先回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哦,我的电话给你们留着,记得对面那栋楼上,住着一个我,你打开窗,或许可以直接叫我的。”
江小蝶帮王范将那笨重的鞋子抬到了楼下的过道里,江小蝶埋怨说:“你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不搞点轻松点的东西卖。”
“这个哦,不花钱的,是我们厂发给我们的工资,我们换点口粮。”
“这样啊,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厂子,还呆在那里干什么呢?”
“暂时不知道去哪儿呢,最近倒闭的工厂挺多,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如果能撑过去,希望还是有的,不说这个了,拜拜。”
江小蝶看着王范孤单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江彩云正在打扫房间里的卫生。江小蝶说:“要是知道有帅哥上门,我也拾掇拾掇了。”
“亏你还邀请人家过来,看看这屋里不是狗窝一样么。”
“我就那么顺口一说,谁想到他那么趋之若鹜啊。”
“小蝶,什么叫趋之若鹜啊,我看他也是想勾搭你,”江彩云将满满的一袋垃圾打包好,“你去还是我去?”
“我们俩还什么彼此呢,彩云,我的个人卫生还没有搞完呢,你就辛苦辛苦啊。”
“懒虫,”江彩云说,“我要列个表出来,这房间的卫生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你,星期天就自愿吧,给你个学雷锋的机会。”
“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吗?我的彩云大小姐,咱们俩也不是好了一天两天了,这样吧,以后的卫生全归我了,”江小蝶停顿了半晌又说,“不过呢,你不得跟我抢男朋友。”
“谁?你发烧了吧?小蝶。”
“没发烧,不过……”
“不过有点发骚是吧。”江彩云笑得前俯后仰。
“彩云,这可不是你说的话,你装淑女这么长时间,一句话可就把你的形象给毁了。”
“纯情玉女到最后都要改变的,你我也老大不小的了,没必要装,也装不像了。”江彩云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了前尘往事。
“别打岔,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嘛。”
“你说谁?那个王范?你看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一双贼眼滴溜溜地围着你转,怎么可能会打我的主意呢。”
“嘿嘿,这还像句人话,彩云,我沉寂多年的心就要开始复苏了,祝福我吧。”
“别得瑟了,女人啊,就是悲剧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