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天上响起了闷雷。
众人拥堵在道路上,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只见天空中黑云密布,显然这并非寻常云团。但是拥挤的人群似乎完全不害怕,好像大家都在这里凑热闹,人多就不怕危险般,完全不顾站在半山腰维持秩序的仙门弟子的警告。
宴如尘紧盯着素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试图开口,但喉咙沙哑,无法言语。幸好一旁的清凡明白需要解释清楚,于是接过素逸的话头:“他们说山羽在猎场内布不知摆了什么阵法,引来了天上的异象,甚至有人听到山羽向众人宣称,司长老和之前弟子的失踪都是他所为!”
轰的一声,这次不是天上的惊雷,而是宴如尘的神经。
他瞳孔骤缩,全身紧绷,心沉坠的像灌满了冷铅。
没有丝毫犹豫,宴如尘立刻从屋顶跃下,奋力拨开身前层层叠叠的人群,大喊着:“给我让开!”
然而,人群实在太过拥挤,无论他如何呼喊、推搡,也只能勉强前行,但是比起这个,更让宴如尘绝望的是...
他连坞子尖的山底都还没有走到,灵力就已经被完全克制,无法使用。那关山羽这个祭灵仪式,到底开始多久了?
祭灵仪式一旦开始,便无法终止。法阵越完整,结界便越强大。而祭灵者,需在所有恶灵齐聚后,将它们引入法阵,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与它们同归于尽。
关山羽他...真的这么在意自己原来的所作所为,所以要用自己的命来惩罚他?
宴如尘被人群挤的有些头昏脑涨,胸腔忽地一滞,有些喘不过气来,口里莫名泛出些咸腥,他微微涨红了眼,表情已经变的非常冷峻,正要奋力再往前走时,耳边蓦地听到一句话。
“这人是扫把星吧,每次出点什么事都有他在,听说他之前不是和那个谁一起查案揭露长老罪行吗?现在又说是他做的,这自导自演玩什么呢?”
宴如尘猛地回头,只见这不知死活的人继续说道:“听说他还是个断袖呢,断袖的是不是脑子都有点毛病...”
“砰!“
话音还没落,但是瞬间被一声极大的爆炸声给打断了。
原本聚集的人群中,突然有一处爆发混乱,一圈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波掀翻在地,有的撞向墙壁,有的栽倒在树旁,还有几个离得近的,甚至被抛上树梢,哀嚎不止。
待爆炸中心的烟尘逐渐消散,只见一片空旷之地,一个黑衣少年正骑坐在一名中年男子身上,嘴角带血,却狠狠地扼住了对方的喉咙,另一只手紧锁住其手腕,怒声低吼:“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那中年男子正是之前议论纷纷的那位,他未曾料到,几句随口吐槽竟会被人听见,还招致如此强烈的反感。此刻,脖子被紧紧扼住,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宴如尘的双眸已赤红,再次低沉地重复:“你刚才说谁是扫把星?谁脑子有毛病?”
言罢,在周围人惊恐的目光中,中年男子的颈部传来清晰的“咔嚓”声,少年似乎用尽全力,硬生生将其脖颈拧断了。
现场顿时骚动,却无人敢发出尖叫或求救,他们担心,此刻稍有动静,就可能被视为挑衅,下一个遭殃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清凡与素逸迅速从人群中冲出,清凡拉开宴如尘紧绷的身体,素逸则将被宴如尘掐的几乎就剩半口气的男人拖到一边。清凡望着宴如尘充血的双眼和愤怒的神情,连忙劝道:“如尘,别跟他计较了,我们得赶紧上山看看山羽的情况。而且,你不能再强行冲破灵脉使用灵力了,这里的灵力被严重压制,你看你都吐血了。”
闻言,宴如尘的神智似乎恢复了一些。他转向那些面露惧色的围观者,一字一顿地警告:“谁再敢议论他一句,我就割了他的舌头,让他变成人彘。”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寒战,面露恐惧,果然再无人敢言语。宴如尘放下狠话,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朝山路走去,对着拥堵在山道上的人群,面无表情地喝道:“滚开!”
随着他的命令,原本拥挤的人群竟硬生生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清凡和素逸见状,连忙跟上。
此时,天空中恶灵汇聚成的乌云愈发浓重,如同倾倒的墨汁,缓缓将天际染成漆黑,阳光逐渐被吞噬,大地陷入一片沉寂。
山脚下,部分围观的群众感受到了不安,纷纷转身逃离,不愿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一时的热闹;然而,仍有人不顾危险,执意靠近现场去观看最新鲜的动态。
“师姐,怎么办?这小子和他喊话他听不见。”
紫薇社的一名女修焦急地站在猎场外,目光紧锁在阵法中的关山羽,转头向身旁的司鸿音求助。
司鸿音依旧拄着拐杖,上次被宴如尘所伤,至今尚未痊愈。她冷漠地注视着远处几乎虚脱的关山羽,冷哼一声:“没人强迫他祭灵,既然他自寻死路,我们又何必插手?他阵法都快画完了,还能阻止得了吗?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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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司鸿音瞪了关山羽一眼,转身欲走。然而,刚一回头,便撞见了怒气冲冲的宴如尘大步流星地从猎场外进来。
司鸿音下意识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惊愕地喊道:“如..如尘... ”但宴如尘并未理会她,只是大步向前,直至被关山羽的阵法结界阻挡,无法再进一步,才愤怒的朝猎场内大喝一声:”关山羽!“
听到呼唤,一直低头的关山羽缓缓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颓然坐在冰冷的空地上,手中紧握着沾满血迹的小刀,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的宴如尘,仿佛灵魂已抽离躯体般。浑身也早已被鲜血浸透,宛如从血泊中爬出的厉鬼。尽管他手中的小刀未动,但手腕和身上的鲜血却如细流般不断涌出,流淌至身下。
而他身下所坐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鲜红的血迹蔓延开来,勾勒出一个巨大且怪异的符咒,那符咒扭曲狰狞,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因这诡异的场景而变得沉重压抑。
在宴如尘猩红且无措的神情里,关山羽望着他,两人隔着一道结界,远远不能靠近,但是关山羽并未如宴如尘想象那般,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和他继续说着些决别的话。
而是对他笑了一下。
没有任何悲伤和怨恨的表情,如同之前每日清晨起来,关山羽都会例行朝他打招呼那般,勾起嘴淡淡的笑了一下。
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宴如尘便再也绷不住了,他朝关山羽大喊:”你快出来!这阵法不能在里面继续待着了!它会被你的血吸干的!“
关山羽轻轻摇头,肩膀微耸,低头望着自己苍白如纸的双手,淡淡道:“我知道,不过我已经动不了了。“
宴如尘注意到他的手,不解地大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为何非要如此?“
关山羽的表情僵住,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染满血迹的身躯,回答:“我明白,放心,这次我绝对会做的很好的。“
宴如尘一愣,愤怒地捶打着透明的结界,质问道:“什么意思?!”
关山羽闻言,没有立刻答,而是望了望他身旁站着的司鸿音和后面跟上的素逸两人。宴如尘见状,转身对众人怒吼:“都滚开!”
清凡等人本想靠近,闻言连忙退开,给他腾出空间。司鸿音等人本就畏惧宴如尘,闻言更是退得更远。
关山羽见状,似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也走吧,等会儿很危险。”
宴如尘愤怒地又捶了一下结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质问:“若你不想见我,不愿理我,那我走得远远的便是,你为什么非得去死!”
关山羽终于显露出不耐烦,皱眉转头问:“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宴如尘猛地愣住,声音颤抖,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期望我做的?”
关山羽叹了口气,觉得都到这个份上了,这人还在绕弯子,何必呢。
他转过头,有些无奈的望着满脸不可置信的宴如尘,喉咙发苦,道:“你那些暗示,我都懂。之前在茶馆,故意提恶灵未清,需活人献祭,又让我整理医书,寻找消化魔族恶灵之法。最后...”
最后再和他点破自己早就知道了他是作者的身份,但自己受了这么多苦还喜欢他,用这些话叫关山羽愧疚,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毕竟,他这样一个接受过秘术的人,不就是为了当铲除魔族的那颗弹药用的,更何况,他也算得上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些成百上千年的怨灵,短短几十年内根本无法清除。所以,与其让长老或其他人祭灵,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通这一切的时候,他确实极其难受,极度慌张,但是仔细一想,其实他也是赚了的。
毕竟他本来早就应该死了,但却多活了两年,还能亲眼见到他笔下的人物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很难有人能像他这么幸运。
更何况,无论剧情如何偏移,人物性格如何崩坏,宴如尘还是宴如尘,他就该这样。
他就该运筹帷幄,就该高瞻远瞩,在能力不够的时候,该示弱的示弱,该低头的低头,等到羽翼丰满,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这就是关山羽为他精心创造的设定。
所以现在,关山羽可以很坦然的,面对这个本就该到来的结局,他愿意帮他完成这最后一件事情。
但是面前的人,他的反应又有些奇怪。
宴如尘听罢,双眼赤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关山羽:“你就是这样想的?”
关山羽微微侧头,心想有什么不对吗?却瞥见自己手腕上的血已流尽。于是别过头,随意的用小刀往自己大腿上划了一刀,鲜血立刻渗出,补足了身下符咒的图案。
刚做完这个动作,突然听到结界又“砰”的被人重重的锤了一下。
未及回头,宴如尘的声音已传来:“你不可再流血了,你这样真的会没命的。你从地上起来,我有办法带你出去!”
关山羽侧头望去,沉默地凝视着宴如尘。宴如尘此刻焦急万分,拳头紧握在结界上,近乎哀求地说:“你先起来好不好?我真的有办法让你活下去,谁都不用死,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关山羽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有点心累了,这样的结局,其实挺好的。你叫他们回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在这里靠太近,等会儿可能会连累到你们。”
“你不许死!”宴如尘眼眶通红,似乎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话一般,喊道,“你信我一次好不好!等你出来,你以后想去哪里去哪里,永远都不见我也可以!”
“你烦不烦啊!”关山羽终于压不住火气,转头朝他怒骂道,“一边要老子去死一边还说这些!我死了就可以大结局了,你可以统一天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在这里和我唧唧歪歪的,快滚!”
“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过要你去死!”宴如尘也怒喝道。
“那你之前又陷害我又放冷箭的,不是想让我死吗!”
宴如尘瞬间愣住。
他张了张嘴,本想继续解释,却发现这句话,他确实无法反驳。
的确,他曾动过杀关山羽的念头,让他去死的想法,确实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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