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场景很可怕,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有另一个褚寒庭拖着断掉的双腿在地上匍匐,身后留下一串鲜红的血迹,而他眼前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在这团大火里,他竟然看到了苏牧的身影,于是不顾一切地冲向火海,朝苏牧扑过去。
然而,当他伸出手试图抓住苏牧时,却发现自己就像一个透明的魂魄,手直接穿过了苏牧的身体。瞬间惊愕无措,无助和恐惧被放大到极致。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救人,并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牧在火海中痛苦挣扎。
在大火中,苏牧泪流满面,向那个自己求救,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伤。
而那个断腿的自己却无能为力,即便双腿被坚硬的水泥地面摩擦得鲜血淋漓,也依然坚定地向前爬去。
但很可悲,无法自由行动的那个他在苏牧被烧成灰烬时,都未能触碰到自己的心爱之人。
那个他伤心欲绝,这份心情,连同这个如旁观者的他自己,都感同身受。
伤心到极致,心脏疼得不行,褚寒庭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哈……”大口喘着气,仿佛是从窒息的环境里突然呼吸到氧气一样,如溺水后生还的恐怖憋闷感。
倏然睁眼的褚寒庭在黑暗中一双眸子出奇得森然。
他后背处的睡衣已经湿透了,而那种身临其境救不了苏牧,眼睁睁看人被烧死的悲痛感,还如蛆附骨,令他心悸不已。
虽然认清了刚刚那只是一个梦,但这个梦过于真实,又异常恐怖,让他一时难以放下。
缓过一阵后,褚寒庭看着黑暗里贴在自己胸口的人儿的轮廓,手贴上了苏牧的腰,轻轻地抚摸,再三确认怀中人安好,他才彻底心安。
褚寒庭有点不懂,自己是过于患得患失了吗?怎么最近老是做这种噩梦。
次日清晨,吃早饭的时候,苏牧突然问:“你有心事?”
褚寒庭一愣,这么明显吗?难道他看出自己在患得患失了?
“为什么这么说?”
苏牧点了点眼睛,“黑眼圈,你昨晚没睡好?”
他自己倒是睡得很好,主要是有褚寒庭在身边,他很有安全感。
“难道是跟我睡一起不习惯吗?如果你睡不好的话,我可以去客房睡。”
话是这么说,苏牧也很关心褚寒庭,但这话说出来他就是觉得委屈得不行。
褚寒庭一听这话,这让人误会了可还了得,他只能如实道出:“不是,与你无关。我最近经常做噩梦罢了。”
“那你以前也做噩梦吗?”
“以前没有。”
苏牧???:所以还是与他有关啊。
褚寒庭看着人眸子水雾氤氲起来,赶紧解释:“是和你有点关系,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近我可能是有些焦虑了,总担心你会离我而去,所以才会梦到你离开的场景。”
褚寒庭不想详细描述那可怕的梦境,所以只含糊其词地说了一下。他不想说“梦到苏牧死了”的话,过于不吉利,于是换了表述“苏牧离开自己。”
然而,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让苏牧狠狠误会了。尤其是对于上一世真的离开过褚寒庭的苏牧而言,他难免会多想。
他的心猛然一沉,生怕自己前世的秘密会在某一时刻被发现,然后破坏现在的和谐。
其实他时常会陷入深思:既然自己有机会重生,那么褚寒庭是否也可能重生?
尽管在之后的相处中,让他渐渐打消了这种疑虑,但那份不安却始终如影随形。
苏牧总是担心,万一哪天褚寒庭真的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该如何面对?自己又该怎么办?
平时装作无事,那不过是想贪婪地多享受一刻两人相处的美好时光,所以才刻意去忽略这种可能性,但他清楚自己心中始终带着忧虑。
那种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在此刻听到褚寒庭说梦中自己离开了他后,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苏牧暗暗攥紧手中的叉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阿庭,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梦带给他的冲击太大,此刻听到这种假设的话,褚寒庭眼神透着极度危险,变得阴沉偏执起来。
他低哑地回应:“没有这种可能,你敢离开,打断你的腿。”
梦里的失去尚且如此痛苦,他又怎能忍受现实里真的失去这个人。
“啊?”苏牧有一瞬的恍然,“哦哦。”
褚寒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偏执狂的话。
明明他想的是无论如何,他都尊重苏牧的选择。
但是梦中感受过苏牧对自己的冷眼嘲讽、冷言冷语,再经历过拼尽全力也无法护好这个人的事后,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不管什么方式,都要将这人彻底留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他这么说苏牧会害怕他,但见苏牧反应并不大,褚寒庭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好奇地问:“你不怕吗?”
苏牧晃了晃脑袋,声音糯糯的,似撒娇,但又透着坚定:“我只怕你不要我。”
想方设法逃离褚寒庭那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苏牧只想用尽全力留在褚寒庭身边,怎么会想逃?
苏牧的这一句,就像是雨后阳光,驱散了噩梦带给褚寒庭的阴霾,让他的心重归于温暖。
他也想开了,何必受梦中所扰,再真实能真实得过此刻苏牧就在他身边,说着离不开他的依赖话语吗?
至于打断腿什么的,那不过就是吓吓人,不管怎样,他都不舍得伤他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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