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蜿蜒的道路上持续七拐八绕,终于,司机缓缓将车停在了一处海滩前。
这里,宛如一个被时光悄然遗忘的角落,宁静得如同沉睡的梦境,美丽得让人窒息。
司机恭敬有加地将林北引领至一处遮阳伞下,而后便如无声的幽灵般悄然离去。
遮阳伞下,赵瑞龙身着宽松服饰,戴着黑色墨镜,慵懒地躺在摇椅上。
林北的到来,并未引起赵瑞龙的急切回应。
他微微抬了抬眼镜,语气平淡如水:“来啦。”
态度不冷不热,与先前电话里的那份热情形成鲜明对比,判若两人。
林北微微皱起眉头,疑惑问道:“怎么来这了?”
赵瑞龙并未急于回答,而是拍了拍身旁另一个躺椅,示意林北坐下。
待林北落座后,赵瑞龙突然哼了一声,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这风景不错吧。”
林北微微点头,脚下的沙滩细腻如粉,海浪轻盈地舞动着,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
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与蓝天相接,水天一线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几只海鸟在上空轻轻掠过,似有一叶小船在波涛中漂泊。
然而,林北心头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却愈发浓烈。
按理说,如此风景如画的地方理应游客如织,可偌大的海滩上,却只有他们二人。
“这可是国内少见的私人海滩,远离香江闹市,风景秀美,静谧宜人。”
突然,赵瑞龙伸手指向沙滩上的一个小沙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如果能长眠于此,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林北嘴角上扬,略带调侃道:“怎么,绝望了?准备给自己找个坟了。”
赵瑞龙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捂着肚子,似乎笑得肚子都疼了。
可笑声中,却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他缓缓直起身子,语气淡漠地说道:“我当然不想死,不过有人却是在找死。”
“什么意思?”
林北问道。
话音未落,赵瑞龙缓缓摘下墨镜,眼神瞬间变得冷厉无比,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
他冷冷地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正义使者。”
“你怎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嘴上这么说,但林北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听不懂?好!那我就让你听个明白!”
赵瑞龙脸上逐渐浮现出狰狞的笑容,道:“林大处长你审问刘新建的时候,可是真是尽心尽力啊!不仅把刘新建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还把矛头直接对准我!”
说着,赵瑞龙情绪越发激动,一把踢翻躺椅,怒笑道:“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当我在京州没人了?!”
“你说那个啊?”林北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地说道:“不都是按程序办事么。”
赵瑞龙闻言哈哈大笑,拍手鼓掌道:“真是一个坚守程序正义的正道急先锋啊!”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情绪瞬间被他压抑下去。
他皮笑肉不笑,淡淡道:“看在咱们之前交情还算不错的情面下,你选吧,是埋地里还是睡海里?”
面对死亡威胁,林北却表现得毫不在意。
自从接触赵瑞龙以来,他早就料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心中不知已经进行了多少次预演。
林北深吸一口咸湿的海风,道:“所以你今天这场戏,是怀疑我出卖你?”
赵瑞龙扯了扯嘴角,道:“不是怀疑,是确定!”
“是嘛?”林北不屑道:“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把你供出来?还用这么麻烦到香江跑这一趟?”
赵瑞龙猛一摆手,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我也懒得管你是怎么想的,最后送你一句话,来生当个老实人,能活长点!”
林北知道现在不能跟赵瑞龙玩什么欲擒故纵,这人一旦发起疯来,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那时候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当即冷笑道:“你想我怎么办?拒绝审讯,还是故意乱问?”
他一巴掌重重拍在摇椅旁的小桌上,怒声道:“刘新建的情况铁证如山,已经是那样了,就算我不去,也会有别人把这些话说出来!”
“难道要因为这种既成的事实,暴露我自己?你能不能清醒点!”
赵瑞龙眼中闪过多种复杂的情绪,但良久后,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就这些?那可还不够哦。”
还不够,就是能有够。
林北心中有了底气,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嘲讽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哪一件拿出来不能让你有大麻烦?比如吕州那个美食城你是怎么批下来的……”
赵瑞龙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又或者是老高的小高……”
听到这句话,赵瑞龙瞬间气得满脸狰狞,怒声道:“原来是你干的!”
林北疑惑地问道:“我干什么了?”
“那些照片刚被汉东的人拿到,你就给我说你知道,你不会给我说这是巧合吧?这也巧得过分了吧!”
看着赵瑞龙几欲发狂的状态,林北不由一愣。
照片……他脑海里突然亮起一道闪光,杜伯仲已经把那些东西送过去了?
赵瑞龙见这个样子,更加相信了这个想法。
他狰狞笑道:“好!好!好!原来我以为你只是玩火,现在发现你原来是在玩炸弹……”
林北打断,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赵瑞龙,道:“什么照片我确实不知道,如果是我干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瞒你。”
“你的那些事情,是我一直在保密,如果有心捅出来,你可没机会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对着我大放厥词!”
林北冷笑一声,指着赵瑞龙刚才说的小沙丘,淡淡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这片没人的地方灭口,不过那样,你就永远少了一个能帮你的人。”
“而且我知道的,你又怎么能确定别人不知道呢?”
一番似认命似威胁的话说出来,立刻扑灭了赵瑞龙疯狂的气焰。
他愣在那里,脸上神色青红变换。
空气一时沉默下来,只能听到海风与海浪碰撞的声音。
林北也不着急,扶正躺椅重又坐下,眺望着远方的海景。
对于赵瑞龙,好像倒是忘记了身旁还有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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