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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4章 我才不会为你落泪
    明徽看到半空炸开一朵鲜红的花,迸溅到眉骨、眼睫,一片温热。

    紧接鼻尖嗅到血腥,大片红色蒙住她眼,妖娆的、嗜血的、湿漉漉的,像张牙舞爪的魔鬼。

    她动作几分麻木,抬手撇清血色。

    猝然间,一个洞口在流血。

    洇湿衬衫,汩汩流淌着鲜血,映出男人惨白一张脸。

    明徽呆愣,怔怔茫然。

    她回头,见薛泯脸色发狠,端起手枪射击。

    刀疤惨叫一声,彻底没了气。

    她又回头,见霍砚深慢慢倒下。

    一帧一帧、缓慢的,像慢动作回放。

    明徽以前爱看韩剧,但诟病韩剧中男女主生离死别时的慢动作。

    太做作,太矫情。

    可现在,她看见霍砚深的脸一寸寸青白,倒下动作被分解成一个个小片段,像是走马灯,眼前闪过的男人的好与坏全都消失,只剩霍砚深这个人。

    她向前两步,跪下堵住漏洞。

    堵不住。

    越来越红,越来越烫,越来越多。

    她摸到男人的心跳,共鸣同频的耳道突然一阵激响,像飞机起飞的尾音,与她告别。

    这里有她亲手捅下的伤口。

    她以前想让他死。

    明徽怔愣,目光与男人目光相接,死死盯着。

    明徽听不清男人的话,只看到他嘴唇嗡动,口型一字一句。

    “明徽,我爱你。”

    爱——

    她不要爱,她只想求他不要死。

    ……

    明徽像是做了一场梦。

    悲伤、痛苦的梦。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但总想流泪。

    “阿徽?”

    声音轻轻柔柔,勾开她眼帘。

    明徽目光茫然,“哥?”

    薛泯目光夹杂几分怜惜,“醒了?”

    明徽坐起身,发觉眼角濡湿,抬手一抹。

    “哥,我怎么了?”

    薛泯望着她,“你昏倒了。”

    昏倒……

    明徽记起了,霍砚深替她挡了子弹。

    子弹射中他的心脏,漏了个大洞,一直都在流血。

    “哥,霍砚深呢?”她一激灵,掀开被子下床,“他在哪儿?他还活着对不对?”

    薛泯拦不住她,“阿徽,你冷静,砚深在抢救。”

    男人声音晦涩,“医生说,子弹擦过心脏,带动他旧伤,大出血。”

    明徽腿一软,又要倒下。

    薛泯捞起她,“别着急,这次为他做手术的是国内最权威的心脏医生,他一定会没事的。”

    明徽昏了头脑。

    “哥,你带我去找他,我想去找他。”她抓紧薛泯衣袖,声音哽咽,“我,我不想让他死了。”

    薛泯绷紧脸,将人拢在怀里,轻拍脊背。

    “他没事,他一定会没事。”

    明徽情绪稍稍平息,薛泯带她去了手术室外。

    手术室灯亮了一天一夜,明徽在门外等了一天一夜,水米未沾。

    期间,蔺霜来了。

    她哭诉,她惋惜,她抱紧明徽,说你没事就好。

    明徽麻木点头,目光依旧看向手术室。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觉。

    以前明明这么想让霍砚深去死,只觉他死了之后她就能自由,可现在她害怕了,害怕霍砚深真的死了。

    他要是真的死了——

    明徽想不到是什么样子。

    女人努力回想,脑海中却满是十六岁的霍砚深。

    清润隽和,像一阵和煦清风,拂过她发丝,停在她身前,拥抱她。

    “明徽,我会给你一个家。”

    她记起来了,在父母灵堂前,霍砚深说过要给她一个家的。

    手术室灯灭了。

    霍砚深昏迷不醒,转去icu。

    明徽浑身没了力气,软趴趴倒下,倒在薛泯怀中。

    薛泯紧紧抱着她,趴在她耳边一遍遍抚慰,却依旧暖不透她的心。

    医院太冷,冷到痛彻心扉,冷到麻木苍白。

    ……

    接下来几天,明徽留在医院养身体。

    薛泯摇身一变成了薛连长,偶尔有人找他汇报。

    他顾及明徽,将人叫到走廊,可透过门缝,明徽依旧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绑架她的始作俑者是霍宏山。

    原来,害死父母的人也是霍宏山。

    十年前剿灭西南人贩时,他为利益私通外国势力,害死父亲。父亲留下证据给了母亲,他又杀了母亲,装扮成自杀模样。

    不过,霍宏山死了。

    在她被救出的当天晚上,是自杀。

    在机场被拦下后,他要求先上个厕所。

    警察在外面等了许久,冲进去之后才发现他将自己吊在水龙头上,吊死了。

    蔺霜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唏嘘,“霍宏山大概觉得,就算回去也是死,不如自我了断了。”

    她垂头,削苹果。

    明徽笑一声,“霍宏山不近人情,可最后的情意还是留给了孙相宜。”

    “是啊,孙相宜出了国,可就再难找到了。”蔺霜咬牙切齿,“万恶的走资派,他弄盗走的那些资产属于国家和人民的!”

    明徽没说话,垂头看苹果。

    红润润的,圆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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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霜碰她肩膀,唤回她思绪。

    “什么?”

    “我问,你对薛泯,什么意思?”蔺霜笑眯眯问她,“你失踪后,薛泯不惜为你违反纪律。他说,他回北城,也是为你。”

    明徽舔舔唇,“薛泯哥很好,我担心……”

    话音未落,薛泯撞开门,“阿徽,砚深醒了!”

    明徽惊愣一瞬,撂下苹果,来不及穿鞋,冲出门。

    这几天霍砚深一直在icu待着,瘦一大圈。

    面色枯槁,骨瘦如柴。

    惨白灯影落在他肋骨间,一节节倒映黑影。

    上一次见到他时,男人强势、凌厉、意气风发。

    如今再见,明徽怯怯停在门边,不敢进去。

    薛泯追上,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病床上的男人咳两声,仪器叮咚作响。

    明徽脚步急促上前,“霍砚深……”

    她喉间几分哽咽,又生生忍住,“你,谢谢你。”

    男人眼睫低垂,温柔睨她,“谢我救了你?”他声音嘶哑,“可惜,让你失望了,我还是没死。”

    明徽眼眶红,死死咬住下唇,落雨梨花模样。

    霍砚深喘粗气,命令,“过来。”

    明徽顺从靠近,俯身。

    男人抬手,轻轻柔柔抹净她眼角泪痕。

    “不准哭。”

    明徽呼吸渐重,忍住泪水,“我才不会为你落泪。”

    男人轻笑,食指沾她眼角泪珠,“这是什么?”

    明徽望他指尖,苍白指骨上,一抹晶莹。

    女人吸吸鼻子,偏头,视线却正撞上男人胸膛。

    白色绷带缠绕着,像趋炎的蛇,裹住他垂危的生命力。

    “你,还疼吗?”明徽伸手想抚摸,又生生忍住。

    霍砚深抬手,攥紧她手指,抚上心脏。

    男人目光温柔,语调也轻,“阿徽,这颗心,永远为你跳动。”

    女人指尖碰触到他心脏。

    微弱、灼热,与她心跳同频共振。

    半晌,护士提醒探视时间结束。

    明徽一步三回头,离开。

    霍砚深收敛笑意,黑眸深沉,目光追随女人身影。

    看她出门,看她背影,看她扑向薛泯怀抱。

    心痛。

    男人收回目光,望天花板明亮灯光

    不是伤痛,是心痛。

    心跳一下,像锤头重击一下

    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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