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翻空跌下床榻,酒也醒了,起身正要责备苏牧沄,却见她低头掩面,暗暗啜泣。
到底是新婚燕尔,两个人除了不能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其他时间也是相敬如宾。
林朗的心软下来,他掸了掸衣袖,忍痛慢慢踱到苏牧沄跟前,拉开她的手去劝她,又被她猛地甩开。
“我原来不知道,夫妻之间耳鬓厮磨,两相欢好,在你们林家竟是禁忌,还要人扒着墙根来提点,莫伤了她好大孙的身体。
呵呵,笑话!早知如此,又何必八抬大轿把我坑进来!你们守着祖上的规训,清规戒律的,不是更好吗?”
苏牧沄说完冷笑,觉得成亲好没意思。
她堂堂一个大家闺秀,竟为了这些隐讳之事,变成了口无遮拦的俗妇了。
林朗当然知道她所指何事,顿时也羞恼起来,可是,他还不敢跟祖母对抗。
他也不敢跟苏牧沄叫板,因为自知理亏。
两人别别扭扭挨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苏牧沄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一刻也不想在林家多待了。
至于那婆婆和老太太责问起来该如何回答,让他林朗去说吧。
总之苏牧沄在中午之前回到了苏家,见到了最想念的亲人。
贞吉院里,她带了许多礼物一一分发给每个人。
苏牧青在旁边看了直皱眉,等到四下无人时,他才揶揄道:“你把林家都搬空了,不怕林朗回去不好交代?”
苏牧沄傲娇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这是他心甘情愿搬上车的,我肯收,就是给他极大的面子了。”
苏牧青噗呲笑出来,他把玩着一块上好的玉石,继续试探道。
“哈哈哈,看样子,你是给他苦头吃了。这样也好,省得母亲担心你在林家过的不好。”
苏牧沄低头,假装收拾东西,眼里闪过一抹郁色,随后又故作轻快地转移话题:“拾一呢?怎么一上午都没见她?”
话音刚落,她脸上消失的郁色开始转移到苏牧青脸上了。
他的心像是被刺扎了一下,猛地一个抽疼。
“她?哼,人家最近攀上高枝了,此刻正在外面乐不思蜀呢。”
苏牧青把手里的玉石重重扔在桌上,咬着后槽牙一撩衣摆坐在了矮凳上,生气地扭过头。
贾意实早上要出去游玩,让他作陪,他正想找机会跟宋时悦道歉,所以拒绝了。
哪知贾意实转头去找宋时悦,她居然很痛快地答应了。
就这样,苏牧青眼睁睁看着宋时悦躲瘟神似的低头从他身边远远绕过,跟着贾意实上了马车。
苏牧沄看到弟弟脸上的愠色,突然低头莞尔一笑:“又赌气了,整个淮城除了苏家,她去哪里攀什么高枝,除非是你太苛责与她,把她气走了”。
苏牧青更加气极,没好气地问道:“我有那么刻薄吗?”
苏牧沄不急着回她,抬手捡起苏牧青扔下的玉石,拿在手里慢慢把玩。
随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喜欢她?”
苏牧青脊背一僵,微微一震,脑海中自然想到宋时悦的容颜。
他不回头,只倔强地把目光往天上瞅,不在意地否认:“才不会!”
“不承认也没用,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不过情情爱爱的确实没意思,徒叫人心怀感伤,真要得到了,也就那样。”
苏牧沄低头长吁一口气,看着手里莹润的美玉,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牧青猛然一怔,看着姐姐落寞的神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男女之间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咱们也出去逛逛吧,我也好久没有出门了,说不定还能碰到拾一。”
苏牧沄突然想开了似的,眼里又亮起光,兴奋地提议。
“不去,有什么意思。”
苏牧青心动,嘴上却恹恹地拒绝,被苏牧沄一把拉起来,连拖带拽地推了出去。
“你看这支发簪怎么样?我戴着合适吗?”
苏牧沄对镜自照,跺跺脚问身边的苏牧青。
苏牧青背着手站在她身边,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随口应了一声好看,眼睛却不住地往街上的人群中寻找,生怕错过了什么。
苏牧沄把玩着手里的发簪遗憾地皱眉:“这桃粉太明艳了,我要是再年轻几岁,倒还能戴,这个,拾一戴着应该正好。”
说完把发簪放回原处,又踱步到其他地方去了。
苏牧青听到拾一俩字,连忙回过头,看到被苏牧沄扔在一边的发簪,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良久,苏牧沄终于挑到了满意的饰品,她吩咐小二把方才那支粉色的发簪也包起来。
小二点头跑过去,却遗憾地回禀:“贵人,您试的那支发簪已经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 苏牧沄蹙眉,谁下手这么快?
苏牧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把头转向一边,暗暗把袖中的发簪往里藏了藏,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很久都没有这样跟着弟弟逛街了,小时候大家还一起在街上玩耍,后来他们大了,就不怎么带着自己出来了。
苏牧沄拉着苏牧青在街上逛了几圈,一番买买买之后,果然觉得神清气爽。
“哎呀,我累了,咱们回去吧。”苏牧沄玩得尽兴,丝毫没有留意到苏牧青脸上的失落。
“慌什么,你要的东西都买到了,我的还没着落。”
苏牧青几乎望眼欲穿,这一下午都不见宋时悦的身影。
天都快黑了,贾意实这家伙,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那你说还要去哪里?我奉陪就是了。”
苏牧沄虽然很累了,但兴致还是很高,如果苏牧青还要再逛一逛,她也不介意。
河畔,应极鲜酒楼二楼一个雅间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来来来,快尝尝这个,这可是地道的北方菜,保管你爱吃。”
贾意实把一盘蒸荠菜放到宋时悦面前,极力推荐她尝一尝。
“这也就是在南方,这个季节还能吃上这么新鲜的野菜,这要是在豫城,得等到明年三月了。”
宋时悦却没有太大的欢喜,她自顾自地品着碗子里的米酒银耳粥,只有这香甜,能冲淡心里的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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