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从影牙现身、念咒、被秒杀到变成干尸，前后不超过十秒。
就好像舞台上的滑稽戏演员，刚摆好pose准备高歌一曲，结果灯光还没打亮就被台下扔的臭鸡蛋给砸死了，连个响都来不及。
影牙干瘪的尸体无力地瘫倒在血泊中，那双充满恐惧和疑惑的眼睛，永远地失去了光彩。
而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莫里斯也从那种诡异的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堆尸体之上， “戮”还被自己无意识地紧握在手中，猩红的血液顺着刀尖缓缓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塔妮亚从他口袋里探出头，甩了甩被血染红的长发，一脸兴奋地说道：
“哇！好刺激！老娘还以为你要被那个丑八怪抓走了呢！”
莫里斯没有理会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原本充盈的力量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却发现连握紧拳头都十分困难。
“副作用来了么……”
莫里斯低声自语道，他知道，这是塔妮亚的增益法术带来的后遗症。
三十秒的超神状态，代价就是半分钟的虚弱期。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脑袋里却像是灌满了浆糊一般，沉重而迟钝。
此刻的他，虚弱得就像一只刚出生的雏鸟，随便一个绿皮小崽子都能把他放倒。
好在他已经没有装死的必要了。
周围的兽人，已经被从后方杀过来的士兵屠了个干净。
此刻，他身边只剩下冲锋的血狼军士兵，以及满地的尸体和血污。
莫里斯转头看向影牙那具扭曲的干尸，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突然就……”
“我不到啊，”塔妮亚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你问我？还不如问问神奇的海螺呢。”
这时，几名血狼军士兵注意到了莫里斯和地上那具巨大的绿色尸体。
他们认出了那是兽人统领格鲁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敬畏。
其中一名士兵注意到了莫里斯胸前代表上校的徽章，立马站直身体，敬了个礼，大声问道：
“请问，您是？”
莫里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莫里斯。”
“莫里斯上校！”
那名士兵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些还在打扫战场的士兵，扯着嗓子大喊道：
“兽人之王格鲁格已被莫里斯上校斩杀！”
他的声音洪亮无比，仿佛自带扩音器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莫里斯看着这名士兵，嘴角微微抽搐。
这小子，反应倒是挺快，知道抱大腿。
不过，莫里斯对此并不在意。
他现在的状态，急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他恢复了再说。
“上校，您没事吧？”那名士兵见莫里斯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 同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莫里斯，让他坐到一具还算完整的兽人尸体上。
“我叫恩奇。”那士兵殷勤地介绍着自己，“三等兵恩奇，隶属第九军团第一大队。”
莫里斯看着这个满脸堆笑的年轻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挺聪明。”莫里斯淡淡地说道。
恩奇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殷勤地帮莫里斯擦拭着身上沾染的血污。
“你现在是小队长了。”
莫里斯随口对他说了一句。
“啊？真的吗？！”
恩奇闻言，浑身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激动地语无伦次，甚至连敬礼都忘了。
他那张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显得有些粗糙的脸上，此刻却泛起了一抹潮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哪怕是之前与兽人近身肉搏，刀剑相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激动过。
这，便是权利的力量！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承诺，就让他从一个卑微的三等兵，一跃成为了统领十余人的小队长。
“不过，我现在没法给你证明。”
莫里斯指了指自己已经死去多时的格鲁格， “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把格鲁格的尸体，搬回军营。”
“保证完成任务！”
恩奇猛地站起身，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要是办不好，就请您斩了我这颗脑袋！”
莫里斯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升官连脑袋都敢押上的年轻人，不禁肃然起敬。
卧槽，这年轻人。
莫里斯坐在尸堆上，看着恩奇那欢脱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尸堆虽然血腥了点，味道也冲了点，但视野还真不错，能将整个战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放眼望去，血狼军的旗帜已经插满了黑石要塞的城墙，部落的军队死了近四分之三，剩下的也都成了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士气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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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被血色天幕困住，这会儿估计早就跑没影了。
不过，哪怕是困兽之斗，也依然危险。
尤其是那些体型庞大的巨魔，被逼急了，可是会不顾一切地发动自杀式攻击，拉上一堆人垫背。
莫里斯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道由数百名血狼军士兵组成的人墙上。
那道人墙，如同钢铁城墙一般，将外围的兽人阻挡在外，保护着人墙中央的罗根。
罗根正坐在蒂姆的尸体上，神情疲惫，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
哪怕是死了，那具巨大的牛头人尸体，依然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人不敢靠近。
“咳咳咳……”
罗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胸前的盔甲。
他单手捂着腹部已经破裂的盔甲，那是被蒂姆的巨锤砸中留下的伤痕。
在那破碎的盔甲之下，是狰狞可怖的伤口，血肉模糊，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而在罗根的脚边，躺着他的副官卡尔。
卡尔的尸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显然是死在了与巨魔的战斗中。
莫里斯收回目光，心中暗自感慨。
之前罗根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是他战死了就让卡尔顶替他的位置，活像个立满flag的悲剧英雄。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卡尔先死了。
“这就是主角光环么……”
莫里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那种令人窒息的虚脱感已经消失，身体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掏出一根被血雨浸透的香烟，用打火石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莫里斯望着远处那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部落士兵，他们失去了首领的指挥，士气早已崩溃，如今还在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莫里斯低声自语道，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他虽然厌恶战争，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什么圣母。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而他，恰好就是那个强者。
“不过，罗根那家伙，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
莫里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他虽然不了解政治，但也明白，兽人也是构成圣玛缔帝国的一部分，如果真的把兽人全部杀光了，那罗根就成了种族屠杀的刽子手，以后还怎么在帝国混？
到时候，亚法兰再站出来，振臂一呼：
“圣玛缔种族屠杀！罪恶滔天！正义的伙伴们，拿起武器，让我们一起推翻暴君的统治！”
那罗根真就成了千古罪人，遗臭万年了。
“算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那些政客去头疼吧……”
莫里斯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灭，然后站起身，朝着罗根所在的方向走去。
穿过层层士兵组成的血肉防线，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汗臭味，地面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内脏碎片，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半小时后，他终于来到了罗根面前。
周围的士兵警惕地举起武器，想要阻拦莫里斯，却被罗根挥手制止了。
“让他进来。”
罗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但依然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莫里斯走到罗根面前，看着这位身负重伤的将军，语气平静地说道：“看起来你运气不错。”
罗根没有接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莫里斯，问道：“格鲁格呢？”
“死了，”莫里斯淡淡地说道，“尸体已经运回后方了。”
罗根看着莫里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啧啧称奇道：
“看来还是小觑你了，那格鲁格，就算是我，也得要和副官联手才能抵抗。”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从见面那会，我的计划就是让你和格鲁格打起来。本想着以你的实力，就算被杀死也要一段时间…”
罗根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这番话，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但莫里斯的神情却没有太大的起伏，从第一次见到罗根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对他有所图谋。
虽然罗根利用了自己，但也确实指出了“戮”的问题：它需要吞噬足够强大的血液，才能完成最终的进化。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罗根就把他当成了一个诱饵，一个用来吸引格鲁格的诱饵。
莫里斯并不后悔。
因为他也从这场战斗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戮”已经完成了最终的蜕变，它已经成为了一把真正的魔刀，一把足以令所有生灵都感到恐惧的魔刀。
但这并不代表罗根可以毫无表示就利用他。
莫里斯眼神一冷，缓缓地将“戮”从刀鞘中拔出。
“嗤！”
刀锋离体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此刻的“戮”，已经彻底完成了蜕变。
原本银白色的刀身，如今已经变成了妖异的鲜红色，仿佛是由鲜血凝固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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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刀刃上那些原本雪亮的部分，也泛着一丝淡淡的红光，那是长时间劈砍敌人，血液在一次次冲力中渗入刀身形成的。
莫里斯能清晰地感受到“戮”的存在，就仿佛它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个随时可以响应他召唤的器官。
他甚至能感觉到“戮”的位置，就如同gps导航一般精准。
莫里斯将“戮”虚插在背后，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戮”的刀身微微一颤，然后缓缓地悬浮起来，漂浮在莫里斯的背后，刀尖斜指向地面，如同一条随时准备出击的毒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那姿态，与当初莉莉丝使用“戮”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周围的士兵看到悬浮在莫里斯背后的“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有逼格的武器，可以说颜值方面已经拉满了。
莫里斯没有理会那些惊呼的士兵，而是冷冷地看着罗根，语气平静：“现在，我们来谈谈报酬的问题了。”
还没等罗根开口，塔妮亚就兴奋地从莫里斯口袋里窜出来，挥舞着小拳头，大喊道：“我来谈我来谈！”
这小妖精，也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和一根脏兮兮的羽毛笔，就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写还一边碎碎念，活像个刚学会算数的小学生：
“2400只兽人，每个收你50银，不过分吧？…杀死格鲁格那老小子，1800纹金，我觉得友情价了……”
这一串串数字，听得罗根眼皮直跳。
“这……”
他刚想开口，却被塔妮亚打断了。
“别急别急，还没算完呢！”
塔妮亚继续在羊皮纸上写着，
“然后再加上冲锋陷阵费、士气鼓舞费……对了，之前你家血狼军的怒焰差点把我们烤成肉干，这精神损失费可不能少！还有，雇主隐瞒情报，费用得翻倍！…嗯…一共是五千七百二十纹金……”
塔妮亚抬起头，看着罗根，笑眯眯地说道：“抹个零，收你五千八百纹金怎么样？”
罗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怎么还有反向抹零的。
而且一次性给一个赏金猎人这么多钱，那他这副团长的位置就别想再坐稳了！
“你这是敲诈！你知道五千八百纹金是什么概念吗？老子半年的军饷都没这么多！”
罗根气得吹胡子瞪眼，活像一只炸毛的狮子狗。
莫里斯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小妖精，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他当然知道罗根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于是轻咳一声，说道：
“不给钱也行，帮我收集亚法兰国王，也就是凯恩那老家伙的情报，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罗根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亚法兰国王的情报虽然是机密，但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想看凯恩的情报还不简简单单？
至于莫里斯要这些情报干什么，他并不关心。
于是他生怕莫里斯反悔似的，立马说道：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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