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位于京都东南方,与琅琊接壤。
在河东地界有名的世家大族就是裴氏。
以往河东裴氏在世家大族中也是鼎鼎有名,只是河东裴氏日渐没落。
要不是河东裴氏现任家主裴烬,力挽狂澜,河东裴氏只怕早就消失了。
裴如毓是裴氏家主的嫡长女,及笄一年后,就与河东另一后起之秀陈家联姻了。
陆闲鱼带着许老太爷现身的地方,就是之前落脚的屋顶。
彼时,那院落里又出现了裴如毓的身影,她还在晾晒衣衫。
“外祖父要过去吗?”陆闲鱼偏头睨着许老太爷,问了一句。
老爷子摇摇头:“还是先去找阑兰那丫头。”
“好。”陆闲鱼纤手快速画符,咻的一下几人又消失了。
院子里,晾好衣衫的裴如毓再度望来,什么人都没瞧见。
她细眉微蹙,难不成真是错觉?一次是错觉,两次还是……
这次,陆闲鱼带着老爷子现身的是一处院落。
倏地,有细碎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
“二姑娘,夫人说你还没抄完二十遍经书呢……”
“抄经书抄得我手腕都快断了,我出来歇歇都不行吗?”
裴如灵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耐。
她也不明白,阿娘为什么要她抄经书,她又没做错什么。
姐姐在陈家过得并不好,阿娘也不去探望姐姐,难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日后若家人了,阿娘也不会管她吗?
“如灵表妹。”
突如其来的唤声,吓了裴如灵一跳,她抬眸就望入了一双温润的眼眸。
“明元表哥?你怎么会在裴家?”
裴如灵认出了许明元,她虽在河东,可也去过京都许家,见过许明元。
许明元让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老爷子。
“你是如灵吧!”许老爷子都快认不出裴如灵了。
“如灵见过外祖父。”
裴如灵倒是认出了老爷子,她疾步过来,上前行礼。
许老爷子扶起了她:“不用多礼,外祖这次来也是不请自来。”
“你娘呢,她可在家中?”
“阿娘出府巡视商铺了,阿爹在家中。”
裴如灵柔声说:“外祖父,表哥还有二舅母随如灵来,如灵带你们去见阿爹。”
“好好好,我们也好些年没见了。”
许老爷子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他对裴烬这个女婿还算满意。
只是想到他此行要做的事,还有点对不住女婿,是他没教导好女儿,做了这样的事。
一路上,陆闲鱼都没开口说话,她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整座院落的布局。
对于老爷子等人的到来,裴如灵很高兴,她都忘了问,他们是怎么出现在府里的。
小厮去前院禀告的时候,裴烬这个东道主正卧床休息。
他的身体本就羸弱,这么些年都是用药材吊着。
近几年,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裴氏长老都在建议,让他从族中过继嗣子培养下一任家主。
裴烬当然不愿意,他出自主支一脉,可主支人才凋零,根本无人可用。
裴家其他族人都是旁支,旁支却出了几个能力不错的,这让裴烬如何能甘心。
裴家前院,裴烬听小厮来禀,他咳嗽了两声:
“服侍我更衣。”
“是,家主。”
裴如灵带着许老爷子到了裴家待客的花厅,让丫鬟奉茶。
“外祖,我让人去请爹过来了,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不着急。”许老爷子嘬了口茶,就道:“你爹的身体近些年来如何?”
裴如灵小大人般叹气:“爹的身体着实有些不好,族中长老都劝爹过继嗣子培养。”
“但是爹不愿意,娘说她可以帮爹主理裴家事务,但是族中长老不同意。”
老爷子听得手抖了几下,那逆女该不会是觊觎裴氏吧!
陆闲鱼冷不丁说了一句:“那院中的布局是一开始就是那样吗?”
“嗯?”裴如灵方才注意到陆闲鱼,她不解地眨眨眼:“外祖,她是……”
许老爷子看了眼陆闲鱼,介绍着:“她是你小姨的女儿,你们俩差了十几天。”
“小表妹好。”裴如灵眉开眼笑,她难得见到比她小的姑娘。
“嗯,我记事的时候,院子的布局就是那样了。”
“不过我听府里的老人说,以前的布局不是那样的。”
“是吗?”陆闲鱼低喃了一句,看来这事得问问裴氏家主了,他应当最清楚。
“家主到。”外面的小厮扬声说。
下一刻,裴烬被人扶着入了花厅。
他的脸色很是不好,但难掩身上儒雅之气,看着像个文弱书生。
“烬见过岳丈,岳丈到来,烬未曾亲迎是烬的不是,咳咳……”
裴烬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小厮连忙端起茶盏递给他,让其润润喉咙。
“不用这般多礼,都是一家人。”
“这回倒是老朽带着人不请自来了。”
许老爷子见他脸色很是不好,没计较太多礼数。
裴烬喝了几口茶,才缓过劲儿来:
“岳丈,小婿已经派人去请阑兰归家了。”
“相信她见到您老,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许老爷子神色莫名:“但愿如此吧!”
“裴家主,那后院的布局一直都是如此吗?”
陆闲鱼见裴烬的第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不对之处。
这会儿才找到空隙追问院子布局一事。
裴烬好奇地看着她:“后院的……布局?”
“哦,一开始并不是那样,是阑兰嫁入裴家后,喜欢侍弄花花草草,请专门的花匠摆弄过的。”
“她喜欢,那院子的布局十几年如一日地没变过。”
许老爷子也看向外孙女:“小鱼是那布局有什么问题吗?”
“嗯,是有一些问题,让人霉运缠身,身体不适。”
陆闲鱼边说边望着裴烬:“我看裴家主脸色极其不好,是娘胎带出来的毛病吗?”
“咳咳……正是。”裴烬拿起帕子捂住嘴低咳。
“姑娘方才说那布局……对人的身体有影响?”
“是。”陆闲鱼点点头:“裴家主想必常年生活在这里,没去别处吧!”
“再在这里住个几年,裴家主的身体可就无力回天了啊!”
裴烬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他的嘴唇翕动着,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相伴多年的枕边人想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