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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山上过夜,交出李二郎!
    上山的路上,三人闷头前行,李二郎识时务地紧紧跟在两个士兵身后,走过他们走过的路线。

    从他们的衣着与行为来看,应该不是山匪假冒的。

    相比于李二郎的镇静,倒是两个士兵,频频侧目看向李二郎,他们都没想到山匪真的盯上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也不知这个少年究竟做了什么,让山匪如此记恨,追着来报复。

    不过能让山匪这么记恨,应该是做了一件对普通人来说非常棒的好事。

    李二跟随士兵,沿着蜿蜒的小路快步穿过茂密的树林,很快来到士兵们暂时驻扎休息的地方——半山腰。

    士兵们三三两两坐在地上,李二郎刚出现就迎上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而移动。他被叮嘱不要踏入没有士兵走过的野地,低矮的草堆里都藏有木刺,还有数不清看不见的陷阱。

    李二郎就是这么迎着士兵们的视线一路向前,终于来到为首的曹副将与房影安跟前。

    昨天早上他才见过骑在马上的这两人,将军威风凛凛,少年风度翩翩。

    他们一人目光中较有兴趣一人眼神尽是探究,两人打量着李二郎,只见李二郎一身深色短打,身后背着大刀胸前绑着一只长竹筒,似乎不像是装水用的。

    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年郎!

    怎么就招惹了山匪?

    曹副将招招手,让这个少年也坐下,大家先好好了解一下。房影安犀利的目光盯着李二郎,与他说起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山匪捉了十余名胡商,用他们的性命做筹码,与你一人相换。”

    曹副将“啧”了一声,取下腰间的水囊:“二郎是吧,来来来,不必拘束,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与我们说说,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苦大仇深。”

    李二郎感到有些奇怪,话说现在不是在剿匪吗?怎么这位将军看起来这么惬意?

    看出他的疑惑,曹副将清了清嗓子,稍作解释:“房公子说的是,你可与他们有恩怨?”

    于是李二郎不得不再提起那段来得莫名其妙的恩怨。

    “哈哈哈哈哈!二郎你这是太受欢迎了!要是在军中能被敌人这么惦记,那可是绝对要立大功的征兆!!”曹副将一点都没有认生地笑起来,洪钟般的笑声一点也没遮掩,贯穿树林:“埋伏在书院这一招干得实在漂亮!!”

    李二郎被夸得有些腼腆,握着竹筒的手紧紧捏了捏:“多谢将军赞赏!如今我已按着山匪要求上山,不知将军之后有何打算?”

    曹副将:“我只有一字——等。如今你才是山匪的目标,你又有何计划?”

    树林之中生长着荆棘刺丛,此时不少士兵正在丛林中搜寻陷阱,更高的地方就是山匪大本营,他们利用山势布防,只留下一道明显是陷阱的入口。

    此时大家都不再藏着掖着,一方围攻一方防守,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李二郎看着山顶的方向,现在若是要他直愣愣地按照山匪的要求做,他肯定是千万个不愿意,让他担心的还是那个不知来处的山匪,瘦猴的到来就表示还有更多山匪藏在敛苍山。此前村正无论怎么审问,他都不肯交代窝点,已然被“神迹”迷惑,

    “将军,有一事定要报告与将军、公子,今日小子之所以会到石梁来,只因清晨有一山匪潜来到我家门前,以村子为威胁,逼我到石梁现身,否则就要突袭村子。”

    一边的士兵渐渐凑上来,听了李二郎的话后都忍不住骂道:“这些山匪也太嚣张了!他们如何敢这般大放厥词?!”随后他们都想到原因——“铜球神迹”,语气不禁迟疑:“莫不是他们真能用铜球杀人?”

    李二郎在嘈杂的猜疑声中嗤笑地扯了扯嘴角,被房影安抓了个正着:“你不相信铜球能杀人?”

    “不信,绝不相信。”

    房影安反问:“那若是让你与所谓‘神迹’面对面对峙,你可会怕?”

    “自然不怕,既不信,又为何会怕。”李二郎目光清明,不似说谎,这种自信不似装模作样,让房影安心情有些愉悦,说话的语气也好了不少:“既如此,曹副将,你来安排吧!”

    曹副将见两人豪爽得很,一点都不信那劳什子的“神迹”。

    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李二郎确实是可以完美执行计划的不二人选,于是曹副将不假思索地就将李二郎纳入计划之中。

    “二郎与我们一同在此处等上一等,等一等便什么都知晓了。”

    让众人不安的是,此前叫嚣着让李二郎上山的山匪却没了声音,明明李二郎已经按照要求上山了,他们反而沉寂下来,不知什么情况。

    曹副将也不管,等士兵们清理好周围的陷阱后,便下令扎帐点篝火,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

    这似乎是要与山匪耗下去的样子。

    就在这种不疾不徐的气氛中,李二郎注意到曹副将潮身后打了个手势,接着就看到一个瘦小的士兵闪身钻进黑暗,朝着山下去了,不知要做什么。

    曹副将发现李二郎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笑一笑,便拉着他聊起家常。李二郎不知道一个带兵的将军,竟然能有这么多话,不排除套话的意味,但更像在八卦。

    除了纪清越的事不能说,其他的没什么好瞒的,于是没过多久,他们家在哪儿有几口人在做什么,都被曹副将问得清清楚楚。

    “二郎,刀不离身是常识,可比起身后背的刀,你似乎更紧张竹筒,这竹筒之中装得是重要的东西吧,里边莫不是银钱?”虽然曹副将用的是问句,可里面的疑惑意味却没多少,他们都知道竹筒里装的也不是银钱。

    李二郎淡淡道:“竹筒里只是一幅画卷,是家中长兄与贵族家做获得的赏,今早离家时顺手带在身上忘了摘下来罢了。”

    这下房影安起兴趣了:“可否拿出来与我欣赏一番?”

    “只是普通画卷,当不得欣赏一词。”话虽这么说,李二郎还是大方拿出画卷,遮遮掩掩的反而会遭人怀疑。

    随着画卷展开,曹副将与房影安都毫不掩饰地失望了。

    果然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卷,画迹尚新且并非什么大家所作,看题词是一处叫白青山寺里的和尚画的,官家限制佛家,这画无论如何都不能值钱,要是弄不好可能还会是一个灾祸。

    最让人不能忍的是,好好的山水画里,留白的空地上竟然有几片田,看上去似乎是小麦和水稻!

    小麦是黄的,水稻还是绿的。

    房影安看到这种画作,像是看到什么污脏,一脸嫌弃。他迅速把画卷还给李二郎,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种画也难得护得这么谨慎,不仅用竹筒装起来,筒口的盖子还包上一层油纸,就像担心画卷沾水一样,小心翼翼。

    “你这画作,笔触与字迹有些似曾相识,惠帝在朝时佛寺盛行,画作线条尽是这般丰满。”房影安也不管李二郎能不能听懂,一语道破画作背后的时代信息,“虽不是什么名师大家之作,但其中不乏模仿大家之作的韵味,整幅画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并非画也非字,而是那方白青山寺佛印,可惜了……。”

    不知是哪个蠢人作的画,纯属画蛇添足……

    他只看了一眼,便洞悉画作之中的种种信息,想到上面的题字:“白青山……可是山单的白青山?”

    李二郎没理会别人的嫌弃,只是沉默地卷好画卷,小心地放回竹筒里,回答道:“是。”

    房影安轻轻地点点头,略略带着一丝遗憾:“我虽不止一次来到山单,却不曾亲眼看过这河西十八寺中的第一寺。”

    曹副将武夫一个,李二郎更是不懂画作,不能应对感叹两句,待他收完画,房影安已经抱着刀闭上眼,而曹副将不好打扰,又去找百夫长们巡查排布去了。

    如今,躲在山寨围栏内侦查的山匪轻而易举地观察到士兵们已经扎帐,闪烁跳动的篝火似乎在告诉他们,这群兵痞又要打消耗战了。

    哼,看谁耗得过谁!李长祥,再让你活几天,待教主神力大成,便是向你索命的时候!

    自从士兵们扎帐后,山匪的侦察和士兵里的斥候不再隐藏身形,直喇喇地面对面监视对方,双方顿时形成的一种奇妙的对峙局面。

    夜深了,除了值守的士兵,其他人都围着篝火,虽然不至于围在一起谈笑风生,但也没有多少紧张感,该休息就休息,该值守就值守。

    李二郎处于这种氛围中,不禁怀疑,这真的是在剿匪吧。

    想了许久,他还是打算去找曹副将。

    他走到曹副将所在的篝火边,将今天白天的发现告诉曹副将:“将军,今日我发现敛苍山中似乎有异常。”

    曹副将用一根木棍捯饬火塘里的木炭,笑着问:“有何异常?”

    安静的树林里因为时常设有陷阱,野兽已经不见踪影,几百人分别围坐在十几团篝火边,即使声音再小,这座山林难得嘈杂一片。

    李二郎盯着团团燃烧的火苗:“那人并非出自珧山的山匪,来到石梁时我便特别注意敛苍山的情况,发现山里似乎有一条遭到踩踏留下的小径。之前我并不想往这方面怀疑,但方才我听到其他士兵们提到,即使封锁珧山,珧山上的山匪也不曾陷入绝境。”他看着曹副将的眼睛,有条不紊地说:“珧山不可能因缺少粮食而陷入危机,故而官府要封锁的便是珧山的水源。珧山是一座石土山,天然存不了大量水,所以他们只能从别处取水。如此这样,下山必是不可能,最后只剩下一条路……”

    这时,曹副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他眼里全是赞许,李二郎竟然能发现这么关键的线索,真是难得啊。

    “我不打算用强攻拿下山寨,房公子便建议用攻心一法,不费一兵一卒。”

    李二郎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敬佩地看向曹副将身边房公子,他正抱着刀靠在一棵树边闭目养神。

    他还不知道这位房公子是什么身份,看着不像武人,身上流露更多的是文人气质。

    “二郎好奇房公子的身份?”曹副将看一眼房影安没反应,那就是不反对他们谈论起他,于是继续说:“不怪你对他产生敬仰之意,他的学识的确了得。他乃甘州刺史的公子房影安,除去他尊贵的身份,如今他年纪轻轻已是举子身份,说起来明年便可参加春闱。”

    李二郎吃惊地点点头。

    “二郎可曾继续念书?”

    李二郎摇头:“七岁念完蒙学便不曾再读了,但家中三郎今年便要参加县试了。”提到弟弟,他眼中也是一片自豪。

    这个曹副将在八卦后已经知道了。“那你可想参军?”

    “想!”李二郎难得一脸兴奋,有了些稚嫩的感觉:“若是杀得几个外敌挣得军功便极好!”

    曹副将十分欣赏这个少年:“参军若不为军功便是不思进取,你这般想就是对的!”

    两人这时才像是相见恨晚一样,话题一直不断。

    一个不惑之年的副将与一个才入籍一年的少年,驰骋沙场的梦想与建功立业的欲望相互碰撞,才得知对方竟是同道中人。

    最后曹副将大手一挥,想给这个少年一些好利就当交个朋友,毕竟后续剿匪还要他出大力气:“若这次剿匪能顺利结束,二郎想要什么奖赏?”

    李二郎没想过要拿奖赏,他一时犹豫起来,最后给了曹副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回将军,我想要一口铁锅。”

    “咳咳咳……”一边闭目养神的房影安咳醒了,他没有故意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没想过自己最后会被李二郎提出的那个意想不到的奖励而产生这么大反应。

    曹副将还以为是他想的那样:“二郎,你要铁锅做什么?若是想要兵器,直说便是。”

    “不不不,我就是想要一口铁锅,不必很大,能烧水做饭即可。”

    纪清越在画里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禁一软,酸酸涩涩。

    既然李二郎想要一口铁锅,并且又是他自己主动要奖赏的,最后他还是应下了,说等回到州府便让人打一口铁锅送过来。

    李二郎听了一阵开心,连带着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

    就在这时,山上的营寨传来一阵响动,蹲守山匪动向的士兵有一人跑下来,回禀消息道:“副将,山匪说要用十二名胡商换李家二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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