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正一品享三代世袭爵位,最重要的是,他与陛下相识于微沫,有扶持之恩。
如今满朝文武都不如一个永宁侯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可他儿子说杀他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一个阿猫阿狗。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的本事,可永宁侯又岂是泛泛之辈?此事一旦被查出来,等待苏家的就是灭顶之灾啊。
可,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夜半三更,厉鬼回了温泉山洞,她像往日般蹲在池子旁清洗身上的妆容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厉鬼下意识回头,等看清楚来人模样后,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你来做什么?”
黑衣人站在她身前,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东西呢?”
厉鬼不满的扯下腰间的红玉,粗鲁的递给他,“拿了东西赶紧滚。”
黑衣人手下东西,转身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着出了温泉山洞。
等厉鬼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时,门口进来两个人。厉鬼下意识想要躲闪,长信先一步飞身上前,拦住了她的退路。
厉鬼见逃脱不了,干脆装傻,“这么晚了,两位贵人怎么会来这里。”
郭晨曦见过她撒泼打滚,撕心裂肺叫骂的场面倒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冷静的模样。
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郭晨曦把这个问题丢给她。
厉鬼皱眉,郭晨曦继续说道,“你倒是自信,觉得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于是收尾都做的这般潦草。”郭晨曦犹如登徒子般在她脸颊处摸了一把。
厉鬼下意识退后,却见郭晨曦白皙的手指上此时乌黑一片。
她下意识捂脸,想到什么又快速放下,等她抬头时,正好与祁君洐四目相对,那可以,她慌了神。
“长信,搜一下她刚
才穿的衣服。”
长信立刻带人在四周搜查,厉鬼见状,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测,但是很快又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不会的,此事她做的缜密,他们肯定不可能知道的。
至于衣服……
“主子,找到了。”
原来她刚才放东西的时候,没有检查,留了一个衣角在外面,长信慧眼如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破绽。
郭晨曦说的没错,她真是大意了。
“我思念我夫君,又担心小宝瞧见了伤心,所以才大半夜一个人躲在这里拿着夫君衣物凭吊的。怎么,即便我卑贱如草芥,难道连在这里思念我夫君的权利都没有吗?”
此时,她又恢复成了白日里在公堂之上叫嚷着杀了神音音那般疯狂模样。
没错,假扮厉鬼把六子被神音音害死一事闹大的就是六子的媳妇大丫。
刚刚看到她时,郭晨曦两人也惊讶了一会,但是仔细想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又觉得有机可循,只是他们没有察觉到罢了。
“伶牙俐齿。”郭晨曦冷笑,“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苏大人说吧。”
郭晨曦一声令下让下人去抓人时,大丫突然掏出匕首,自戕与他们面前。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他们回过神,大丫已经断了鼻息。
“倒是个忠烈的。”
只是她死了,还如何证明苏容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
原本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抓活口,好回去和苏容对峙。如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侯爷,她身上没有可疑之物。”
长信检查妇人之后,上前禀告。
这时,守在外面的护卫进来禀告,“附近发现有可疑之人,但是咱们的人追过去后那边什么都没有了。”
有人来过?
祁君洐扭头盯着妇人的尸体看了好一会,“通知官府,把尸体带回去查看。”
回
去的路上,祁君洐和郭晨曦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闹鬼一事查清楚了,但王管事和郭明玉的死还没有头绪。
这两人是不是苏容动的手?如果是,以苏家的手段,只怕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证据都销毁,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真的什么都查不到了。
“侯爷,等下我和你去衙门吧。”郭晨曦想过去查阅卷宗,看看还有什么没发现的疑点。
祁君洐回想刚才妇人自杀时决绝的神态,说道,“或许已经晚了。”
马车刚进京都城,苏家那边就收到了消息,当苏陵春得知妇人自杀后,一脸失望。
“实在是无趣。”
没看到想看的,苏陵春回了自己的院子。苏大人则松了一口气,“快去准备马车本官现在要回衙门。”
祁君洐回城之后,没有立刻去衙门,而是去了大牢。沈音音靠在墙角,睡的十分不踏实,所以外面刚有响动她就醒了。
在看到祁君洐时她眼前一亮,“侯爷,你……是接我回去的?”
祁君洐笑着拉她起来,“走吧。”
沈音音闻言,无声的笑了。
回府的路上,沈音音问起今日的事情,祁君洐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是苏家三公子苏容。”
是他?
沈音音惊讶之后看向他,“是因为那日我在苏家大门口让他丢了脸面,所以他才来报复我的吗?”
祁君洐原本想点头的,可是看到她这幅自责的模样,突然就于心不忍了。
于是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安慰道,“人性本恶,见之自然也是恶。无关你那日所为。再者,是他先算计你在先,你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沈音音原本有些自责,觉得是她一时冲动,惹了这么多的麻烦出来。
但是听了祁君洐的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任
由旁人欺负。
说不定,她软弱可欺之后,下场更惨。
想通这些,心情明显好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发现祁君洐似乎有心事,“可是案子还有什么问题。”
“那个妇人死了。苏容是主谋一事便没了证据。所以这个案子只怕还要再等等才能结案。”
祁君洐最担心的是,有人会利用这一点做什么文章。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担心告诉她。
回府后,他亲自哄着她睡着,起身去了鹤松院。
老夫人自从知道沈音音又被抓入大牢后,便不吃不喝来逼着他休妻,即便后来沈音音再次被她救出来,她也不肯改变态度。
祁君洐过来时,祁楚怀正在安慰老夫人,夜色里,昏黄的烛光下,老夫人脸色狰狞的诉说着沈音音的不满。
“那就是一个祸害。高门大户的夫人,谁像她这般?两日之内两次入大牢。简直丢尽了我祁家祖宗的脸。你父亲居然还护着她。
他是眼瞎了还是傻了。这样的人就应该休了。”
“老夫人,侯爷来了。”
祁楚怀闻言赶紧起身。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厉声说道,“赶紧把她休了,否则我饿死得了。
左右也是丢人现眼,我还不如早点下去給祖宗请罪。”
“母亲从前最是明事理,为何如今开始不问青红皂白了?这次的事情,说起来是我夫人受了委屈。你身为她的家人,没有半分安慰就算了,怎么能逼迫至此。
父亲从前总说,人生在世,没有谁事事如意,就是我们祁家当年……”
“闭嘴。”老夫人似乎很不想回忆那段时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为你的夫人开拖。
祁君洐,让你娶她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可是你看看她进
门之后都做了什么?”
祁君洐皱眉,“母亲若是如此说话,本侯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祁君洐转身准备离开,老夫人见状,顿时急了,“怎么,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外人气死我吗?”
“母亲,你不会死,你会好好活着的。”祁君洐冷笑,“若是你实在容不下我夫人,本侯可以带着她离开侯府。”
“你说什么?”老夫人睁大双眼。侯府可不是因为这个牌匾让人敬重的,侯府是因为有祁君洐才让人敬重的。
如果他搬出去了,外面的人怎么想,侯府以后还怎么享受他的来的好处?
她折腾这么久,难道是为了把他赶出家门吗?
逆子。
逆子啊。
“父亲,大夫说祖母身子虚弱,实在是经不住动怒了。咱们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
祁楚怀劝说祁君洐。
祁君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步消失在夜色里。
老夫人见状,直接砸了手边所有的东西。
“逆子。他这是要气死我啊。”
“祖母。”
鹤松院一直闹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安生,长信过来汇报,祁君洐听了几句便打断了他的话,“苏家那边如何?”
“和侯爷猜测的一样,一夜无事。”
看来,苏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接下来只怕再想找苏容的证据难了。
“侯爷,若是找不到证据……”
“一个人坐过的事情不可能彻底抹除干净的。”祁君洐看着院子里的一处松柏,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派人去一趟芳菲阁把。”
长信离开没多久,下人进来禀告,“族长来了。”
这个时候族长为何过来,祁君洐不用多思量就能猜出来。
这么多年了,母亲生气的手段依旧不变。
“你亲自去见族长,把这两日母亲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组长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