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
发生了一件颇为荒谬的事儿。
镇抚使在李状元的府邸,大闹了一场。
可究竟为何缘故,却无人知晓。
彼时,陈衡手提宝剑,与李府的护卫们缠斗在一块儿。
李锦鸿悠闲的坐在院子里喝着茶,一言不发,也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不多时,那些护卫被揍得七零八落。
陈衡用剑抵在李锦鸿的脖颈处,神色冷然问道:“她在何处?”
李锦鸿不紧不慢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而后慢悠悠的喝着。
“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他的剑近了半寸。
李锦鸿的脖颈被锋利的剑刃,划出一道血痕。
李锦鸿轻笑,用茶杯把剑顶开:“陈大人私闯府宅,胁迫命官所为何事。”
陈衡怒喝道:“别废话,你把她藏在哪儿了?”
李锦鸿斥退护卫,待院子里只剩他们二人时,才开口说:“藏?不至于,是她主动求我,要与我一同离开,你也清楚,我们自小相识,原本有婚约在身,当初若不是我伤了她,她又怎会嫁给你?”
“她嫁你,临产时受尽苦楚,险些丧命,可那个时候,你又在哪?
陈衡手中的剑微微颤抖起来。
李锦鸿见状,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继续说道:“你能给她什么?安稳?幸福?还是名分?别忘了,你可是被皇帝赐了婚的,公主知晓她的存在,又怎会容得下她?”
“别做梦了,你也不过如此,你会撇下锦绣前程与她厮守一生?你和我一样给不了她想要的,还不如放了她。”
陈衡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突然问道:“李锦鸿你挑拨离间,是存心要我们夫妻分离?”
“不错。”李锦鸿回答得极为坦荡。
陈衡: “为什么?”
“因为年少轻狂,曾经是我负了她。”
“从韶颜稚齿到锦瑟华年,她心中所爱,始终都是我,不然她也不会心甘情愿随我离开。”
“如今我已拥有一切,不想让年少的错失成为此生遗憾,她既然过的不好,我又何必放任她陷入泥潭沼泽。”
陈衡的剑“哐当”一声,脱手落地,他紧抓李锦鸿的衣领,恨声道:“你什么意思。
“还不懂么,她已同意和我在一起,陈衡你放手吧。”
李锦鸿一字一顿,每一句话都深深扎在他的心尖。
李锦鸿却觉得还不够,继续说:“你身上的伤好了?瞧,她连你都舍得下手,一旦让公主知道沈抚芷的存在,会放过她么?”
陈衡颓然的松手,飞身跃到屋顶,目光凛冽:“李锦鸿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快,也不会动你分毫,免得让你有借口去和沈姐姐告状,但你让我不痛快,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李锦鸿指着他道:“你要做什么?”
陈衡嘴角一扬,飞身拾起地上的剑,随后脚尖轻点,开始在房顶上,里挑外撅掀瓦片。
“你。”李锦鸿太阳穴隐隐泛疼,他是万万没想到,堂堂镇抚使会有如此幼稚的行为。
“你给我下来。”
“砰”的一声脆响。
李锦鸿每说一句话,瓦片就落下一大摞。
最后他的嘴如冻疮糊上,再未敢多发一言。
陈衡飞身而下,无比坚定的说:“我和沈姐姐如何,无需你来评判,我更不会听你一面之词,公主我不会娶,只是暂时不能激怒她罢了,所以我无法守在沈姐姐身边。”
“但这很快就会过去。”
陈衡:“我会拼尽全力护她平安,且我的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那便是她,从娶她的那天,我已做好为她的余生负责。”
“李锦鸿,听说那日是你找了产婆,才让抚芷平安生下孩子,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但你若对她存了别的心思,或动她一下,我与你不共戴天。”
陈衡离开时,从腰间取出两锭金子扔到桌子上,嘴里还轻飘飘说道:“拿去修瓦片。”
李锦鸿:“…….”
月光如霜。
李锦鸿站在院子里出神。
他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其实并非全然出于私心,更多的是在为沈抚芷日后的处境而考量。
不多时,护卫们纷纷跑过来,开始收拾满地的碎瓦片。
李锦鸿神情落寞,李氏和李锦斌出来查看,也听到这边的声响,但都识趣的没参与这场无法与人诉说的风波。
李锦鸿慢慢走进屋中,推窗对着冷月,低语着【沈抚芷,我并非要拆散你们,只是陈衡他有婚约在身,实在不是良配。】
【即便公主同意他讨你,你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陷在深墙高院之中,处处受人掣肘,每日都得看人脸色讨生活,那样的日子,陈衡又能护得了你几时?】
【等到你容颜老去,色衰爱弛,又没有娘家可以倚仗,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
这夜风波,传到皇帝耳里,他还特意询问陈衡,何故与李锦鸿过不去,让他家房顶秃成一片。
陈衡说李府闯进几名盗贼,他前去捉拿,打斗间,不小心瓦片成了殃及池鱼里的鱼。
皇帝明显不信,但也没在过问。
茶馆里的人,倒是有事无事,就把这事提上来,讨论一番。
毕竟,谁也猜不到,这俩个看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就结下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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