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淳于靖一时兴起外出去了。
说是去访友,实际上是暗地里去调查玉玺的线索了,他不肯带沈殊玉,沈殊玉也没法子,只好留在山庄。
先生一走,山庄众人便又多了几天的悠闲日子。
几个人凑到一起研究怎么打发这几日的空闲。
“我们下棋吧?”孟庭芝提议道。
秦灵泽听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先生都出去玩了,你还逼着我动脑子,你有没有人性啊!”
凶完孟庭芝,他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地表情看着眼前几人,“不如,我们摇骰子吧?”
谢嫮横了他一眼,“你皮又痒了是吧?你算算你多少天没受罚了,算好了,回头我去提醒先生!”
秦灵泽瘪了瘪嘴,面上不敢反驳谢嫮,只好在心里骂骂咧咧。
裴含章凑近了沈殊玉,小声问道:“之前先生给你们放假的时候,你们都做什么?”
沈殊玉撑着下巴回忆:“大哥会去读书,二姐会去绣花,三哥会去闯祸,我负责收拾烂摊子……”
裴含章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好哦,你们分工还真是明确。”
“对了!”沈殊玉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双掌一击,“我们去挖酒吧。”
“好啊!”众人齐声应下。
谢嫮站起身,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挖酒的话你们去就好了,我才不要挖得满身都是泥巴。”
“二姐,你真的不去啊?一个人待着多闷。”沈殊玉问道。
“不去了,”谢嫮边往回走,边打了个哈欠,“你们去玩吧,我回去睡个午觉。”
秦灵泽小声对裴含章和孟庭芝解释道:“阿嫮不爱爬山,她身体没有阿殊好,总是爬一会儿就喊累……”
于是,余下四个人便结伴穿过山庄后门,往竹林深处走去。
秦灵泽和孟庭芝走在前面,裴含章和沈殊玉则落后几步。
“师公很喜欢喝酒吗?”裴含章看向和自己并肩而行的沈殊玉。
“也还好吧,虽然喜欢但不沉迷,酿酒藏酒也只是他的小嗜好。”
说起淳于晟,沈殊玉的声音带了几分雀跃。
“师公脑子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就说埋酒这件事吧,他生前酿了好多酒,送了朋友后还剩下许多,按理说在山庄里造个酒窖也不是不行,可他偏偏选择把酒埋到了后山。
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做个标记,想要找到酒就要先找到标记,就像捉迷藏一样,很有趣的。”
孟庭芝听得很感兴趣,他放慢脚步,问道:“那师公做的标记是什么样的?”
“嗯……”
沈殊玉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忽然招呼几个人一起围到一棵树下,“你们看这里。”
那个树下靠近根部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十字。
沈殊玉解释道:“师公留的标记是个‘一’字,如果我们有人在这里挖出了酒,就会在‘一’字上面加一竖,变成一个‘十’字。
所以看到十字标记就意味着这里有酒,不过已经被挖走了。”
“原来如此。”
“如果只是画个‘一’字,那也太不明显了,这要找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裴含章提出自己的想法。
秦灵泽走了过来,“你们还是不了解师公,他藏酒压根就不是为了让你们找到以后挖出来喝的,他纯粹是为了逗你们玩的。”
秦灵泽对吃喝玩乐这件事一向很有心得,“说起来他生前还挺喜欢捉弄我们的。”
沈殊玉也笑了起来。
“是啊,我听先生说,师公生前在这座山上少说也埋了上百坛酒,但现在被挖出来的不过十之二三,还都是我们几个人出来玩时偶然发现的。”
听到山上还藏了这么多酒,裴含章斗志昂扬。
“那不如我们今天比一比,看看到下山之前,谁能先找到。”
“好啊。”其他人纷纷附和。
几个人又往林子里走了一段,裴含章一边四处搜寻标记,一边随口感慨。
“师公这个人也太会藏东西了,这些酒要想全部被找出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师公就只藏酒,不藏别的东西吗?”孟庭芝忽然问道。
秦灵泽拨开一处草丛,“倒还真让你说准了,这山上埋的虽然都是酒坛子,但坛子里倒也不全都是酒。
师公心血来潮的时候,也在酒坛子里放些别的东西,比如珍珠玉石什么的,都是些价值不菲但他又觉得自己用不上的东西。”
“那你们之前有挖到过其他东西吗?”裴含章好奇地问道。
“有啊!”秦灵泽猛点头,“我有次在这儿玩的时候就挖出来一个坛子,里面没有酒,但放了五六颗这么大的珍珠!”
他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伸出来,圈在一起比划了一下。
“哎,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觉得这东西司空见惯,就随手分给了小嫮和阿殊,早知道这俩小白眼狼现在这么对待我,还天天扣我银子,当时就不该给她们!”秦灵泽感慨道。
其他三个人被他逗得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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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殊玉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划过了什么,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到,那个想法就不见了踪影。
“阿殊,你怎么了?累了吗?”看她神色不对,裴含章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
沈殊玉心里狐疑地想,自己刚刚到底觉得哪里不对?
四个人运气不错,到太阳落山时居然找到了两坛酒,之后便一起打道回府。
沈殊玉要沐浴更衣,于是先行回了缇花小筑。
一进院子,她就见独孤霖带着和安蹲在花圃里,两个人闷着头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阿姐,你回来啦!”
独孤霖转过头见到她很是高兴,正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因为蹲久了大腿酸麻,差点一头栽倒在旁边。
沈殊玉赶忙过去扶住她。
独孤霖借着她的搀扶站直身体后,赶忙把手往后一缩,“阿姐,你别靠我太近,我手上都是土。”
“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独孤霖一指旁边的花,解释道:“之前有株牡丹枯萎后,我就想在这种棵别的花,正好我刚得了盆西府海棠,就想种在这里。”
沈殊玉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迎着风轻轻摇摆的花枝,还有柔软芬芳的花瓣,而后笑着看向独孤霖。
“还是你细心。”
见她喜欢,独孤霖也笑了起来。
沈殊玉站起身,随手一扫裙子上的浮土,“回屋去洗洗手吧,再换身衣裳。”
“阿姐,你先回去吧,这花的土我还没有培完呢。”
“好,那你早点回去,别吹太久的风。”
“知道了。”
日光被挡在门外,沈殊玉心里雀跃的小火苗也渐渐熄灭。
趁房里只有她自己,她飞快地翻出淳于晟的那本札记,目光最后落在了夹在里面的那张画的十分粗糙的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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