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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棋子
    杨玉安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自然是知道哥哥对自己的宠爱,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哥哥会因为谢容锦对自己不好发这么大的火。

    毕竟,她心里无比清楚,哥哥爱自己,但是更爱尚书府的权势和颜面。

    如今,两家成了姻亲,自是不想结仇,闹得双方不好看的。

    可是,如今哥哥这副样子,让她心里一时间有些不安。

    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尚书府和侯府之间出了什么龃龉?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对于谢容锦突然多了一层怨。

    这人不碰自己便罢了,每日下职也不同自己讲讲趣事,或者朝臣之间的关系。

    她以前在尚书府的时候,撒个娇,就能从哥哥或者父亲那里,得知一些朝廷局势,她好去判断该结交谁,又要疏远谁。

    可是,现在,谢容锦什么都不和她说。

    而她又因为之前退婚导致名声不好,哪怕现在当了侯府的世子夫人,也只有些趋炎附势的小官家的女眷喜欢约她。

    每次聊得也是些什么后宅之事,或者新的胭脂水粉,消息比她还不灵通。

    而那些能接触到核心权利层的人家,不是不爱请她,就是请了也不待见她,不爱同她相处。

    她自幼就是个众星捧月的存在,可以为了目的,讨好别人一次两次,但是,哪能一直当哈巴狗!

    是以,她现在对于大局的判断属实局限又狭隘。

    看哥哥的态度,侯府和尚书府之间,可能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谁都不和她说,她又没有渠道,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太清楚了,她不过是侯府权利和尚书府权利互相帮衬的桥梁。

    若是,这份利益交换不在了,那么,她这座桥,还能好好地存在吗?

    她几乎是猛地站起身来,而后走到了杨玉衡身边。

    “哥哥,不过是些女人间争斗的小事,我不过就是委屈了,想让你心疼心疼我。”

    杨玉安此刻脸颊上的泪水还未擦干,似白净瓷瓶上滑落的一滴露水,她唇角带着笑,轻轻拉扯着杨玉衡的袖子撒着娇。

    “你同父亲都日理万机的,我抱怨完就好了,不值当为了我伤了两家的和气。”

    杨玉衡一看妹妹这副模样,火气更盛。

    她都被欺负到头上了,委屈到回娘家抱着母亲哭了,还要顾虑着两家关系,实在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反观谢容锦这个混账又干了什么呢!

    既不在意自己的妹妹,也不在乎两家之间的关系!任由一个外人,欺负在他夫人的头上,这是个男人该干的事吗?

    杨玉衡抬手敲了下杨玉安的额头,轻声安慰道:“你不必忧心,我自有我的方法,不会让你难做的。”

    杨玉安乖顺地笑着,而后点点头,“嗯!玉儿相信哥哥。”

    杨玉衡见妹妹又有了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放心,哥不会让你受这些没必要的委屈。”

    天才蒙蒙亮,向黎便开始在小院里洗洗涮涮了。

    这些日子,她看着玉棠白日里教学,晚间稍微歇一歇又开始忙着写教材,实在忙得很。

    哪怕忙成这样,只要稍微得了空,还想着下厨给他们做些好吃好喝的。

    向黎每每思及此处,就会忍不住心头暖意满满。

    她家里有哥哥有弟弟,而她是那唯一的赔钱货,自记事起家里的活计就是她和母亲在干。

    哪怕勤勤恳恳如老黄牛,也混不到一口好的吃食,还要被骂是个没用的丫头片子。

    她就像是扔在路中间的垃圾,谁都能踢上几脚。

    所以,当父亲因为帮别人盖房,没注意摔断了一条腿之后,家里人决定要卖她换钱的时候,她其实没有太大的波动。

    哪里不比这里强呢?

    被卖到有钱人家,哪怕被侮辱被打骂,好歹能吃个饱饭,穿身干净衣裳。

    不像现在,隆冬腊月里,她还穿着一双破洞还小了的布鞋,恨不得挠破了那长了冻疮的双脚。

    也不知是不是小时候的痛苦太多了,让她遇见了仙女一般的夫人。

    她的脸上永远带着温柔恬静的微笑,从不随意打骂侮辱别人,更不会因为自己是个赔钱货丫头片子,就看不起自己。

    她手指永远都萦绕着糕点的甜香,然后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温声教导着:“女孩儿又如何?靠着自己的手艺活着,到哪里都是顶天立地的!”

    她很不喜欢听自己讲些自轻自贱,不配获得幸福的话。

    她让小少爷喊自己和向曦姐姐,还让自己同他们一起同桌吃饭。

    哪怕是出门给小少爷买东西,夫人也会顺手给自己和向曦带些小玩意儿,就跟自己孩子一般顾念着她们。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报答这么好的夫人,所以只能更加努力。、

    夫人最近忙的不行,那她自然也不能闲着,在把东西打包的差不多以后,她恨不得把整个小院的门板都擦的发光。

    就在向黎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闻到了一股不甚好闻的气味。

    她有些气地顺着气味跑去,如果又有不讲究的人来他们这里倒夜香的话,她非得扛着扫把打到对方家里去!

    味道是从大门处传来的,她抓着扫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

    一瞬间,对上了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

    “你干什么!”,向黎气势汹汹地质问着。

    那人不同向黎多话,提着手里的水桶转身就跑了。

    向黎想追,但是,天色还不甚明朗,她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贸贸然追上去,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气鼓鼓地想关上门,嘴上还骂骂咧咧地说着:“大早上碰到这种杀千刀的,真是晦气,一会儿又得打扫一遍。”

    手心黏腻的质感,让她一愣,她赶忙张开手掌看去,一片鲜红醒目而刺眼。

    她连忙几步跨出院门,站在台阶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大门和周围。

    哪怕是借着灯笼的微弱光芒,眼前的景象也还是让向黎倒吸了一口冷气。

    满目的红色,洒满了整个大门和两边的院墙,看起来很是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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