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这都下山了,你还没有找到夫婿,这可怎么办呢?”
“求菩萨保佑吧!”马车里闭目假寐的女子淡淡道。
“小姐怎么一点不着急,他们逼你嫁给杨志远那个丑八怪呢,书院里那么多师兄弟,小姐随便挑一个都不会差的。”
“太熟,下不去手。”
“那明日要怎么办呀?”
“不然就飞星吧,小伙子挺精神……”
阮棠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下,身子猛的一倾,还好及时稳住了:“这么不禁吓?”
“小姐快别开玩笑,奴婢都要被你吓死了。”
话音才落外面飞星道:“大小姐,前面好像趟了个人,属下去看看。”
雨下的大,又太黑,看的并不真切。
飞星跳下马车快步上前,他看得果然没错。
幸好及时停下,不然车轮就要轧上去了。
飞星先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大小姐,是个年轻男人,受了很重的伤,还有气息。”
车厢内的女子慢悠悠开口:“救人一命比吃斋念佛有用,将人扶上来吧。”
“此人来历不明,大小姐还是小心为上。”飞星道。
阮棠轻笑一声,浑然天成的漫不经心:“还有比阮家更危险的?”
飞星将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人扶上马车,男子身量伟岸,马车的空间一下变得逼仄起来。
他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扑鼻而来一股血腥味。
眉如墨画,五官深邃且棱角分明,便是此刻昏迷着也有种凌厉之感,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俏郎君。
比她之前十六年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阮棠撕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血是黑色,这是中了毒,幸好被我们遇上,不然这条小命可没了,你继续赶车,青溪取药箱,我来给他处理伤口。”
飞星道了声是,继续赶车。
阮棠先给他喂了一粒解毒丹,又简单处理了伤口。
趁他还未醒,阮棠肆无忌惮的欣赏美色,老天果然厚爱她,这怎么也算‘求来的人’吧。
男人醒来的比她意料中早了两个时辰,一双眼睛清冽孤傲,那种凌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不好惹三个字明晃晃挂在脸上。
阮棠倒是觉得比他睡着的时候还要英俊几分。
尤其这股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气势,她很喜欢。
阮棠笑吟吟的望着他,男人也在看着阮棠,眼前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袭天青色裙衫,头上只一支白玉簪,容颜却是少见璀璨到极致的明艳。
她看他的眼神并无恶意。
阮棠勾唇:“是我救了你,我叫阮棠,云阳阮家大小姐。”
“多谢阮小姐救命之恩。”男人声音疲惫沙哑,说话仍有些吃力。
“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不过,我这人心善,不要你的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婿了!”
宋氏婆媳和阮氏族人都算计着她的婚事,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
这个男人正好能解决她眼下的困境。
男子惯来冷漠的表情如同裂开一道缝隙:“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是婚约之言未免儿戏。”
“怎么,你定了亲?”阮棠挑眉。
“未曾,姑娘救命之恩凌某来日定报,”
“来日?”阮棠轻嗤一声打断他的话,语气却是不容置喙:“今日都不肯顺我心意我又安敢祈求来日?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何方人氏!”
“在下……凌舟,京城人,婚约之言还望姑娘慎重。”男人勉强将身子坐直,体内脉象紊乱,这次的确伤的不轻。
京城好啊。
京城远在千里,他们便是想打听,一时间也打听不到。
阮棠越发满意,眼中的笑意让逼仄晦暗的马车中流泻了一室明媚。
凌舟意识到自己失神后迅速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阮棠以为他身体不适,这么重的伤,拖了许久,不过半个多时辰便醒来,可见性子坚毅,身体也不错,否则熬不到她救他。
阮棠轻握住他温热的手掌,纤纤玉指柔弱无骨:“我家中遇到些麻烦,急需一个夫婿,而你呢,受了重伤,在云阳又孤身一人,也需找个地方养伤。和我成亲最好不过,我一小小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男人听到那句吃了你,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不敢和她对视,面色未变耳根却红了,心跳加快,好不容易平缓的脉象也开始紊乱。
想推开她的手,但终究没那么做。
他似乎对她的靠近并不讨厌,这倒是让他颇意外。
而且,他现在的确需要个地方好好养伤。
阮棠见他不说话笑意深了几分:“好了,现在带你回家。”
阮棠回府不到半个时辰,宋老夫人便知道她带了个男人回来。
她不在家的这三年杨氏趁机安排了不少心腹。
杨氏知道了,宋老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不要脸的下贱蹄子,我宋家的脸面要被她丢尽了。”宋老夫人骂道。
“她正和志远议亲呢,大半夜的带个男人回来,这要传出去,家中姑娘还如何说亲,娘,这个家如今是你做主,你可不能由着阮棠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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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性子骄纵,自小便不服娘的管教,本以为跟华先生去书院读书脾气能收敛些,谁知却又学的这般……水性杨花,幸好杨家是自家亲戚,不然这云阳城谁家敢娶。”
宋老夫人摔了茶盏:“真是家门不幸,养出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我看也不用择吉日,杨家已经下过聘,三日后便将她嫁过去。”
“儿媳都听娘的。”杨氏按捺住喜色。
她已经派人告诉侄儿杨志远阮棠回府了,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她不嫁也得嫁,就是阮家那群老东西也拦不住。
等阮棠嫁出去了,阮家的家产都是她儿子的。
“去,把那个贱蹄子叫来,看我不好好教训她。”宋老夫人憋了一肚子气。
越发不知体统了,回家竟然不知道先拜见她这个祖母。
海棠院
宋老夫人院里的田嬷嬷亲自过来了,看到青溪时神色傲慢道:“老夫人请大小姐立刻过去松鹤院。”
“大小姐受了寒,已经歇下,明日再去给老夫人请安。”守在门口的青溪不卑不亢道。
田嬷嬷一把推开青溪就往里闯:“既然歇下了,那老奴就亲自替大小姐更衣,总不好叫老夫人等。”
才挤进去身子就被一道大力踹了出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刚下过大雨,地还是湿的,田嬷嬷新做的衣裳沾了一身的泥水,顿时肉疼加心疼,冲着门口喊:“谁,是谁,好大的胆子,我要告诉老夫人。”
那一脚踹的太快,她都未曾看清是谁。
“我踹的,田嬷嬷半夜三更扰我安眠是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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