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心事重重地坐在摇篮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摇篮,摇篮里可欢已经睡熟,小嘴嘟囔着,偶尔吸吮几下,可爱得紧。
月骄阳把天雪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问她,“要过去看看麽?”
“要的。”月牙迫不及待想去见天雪,起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下。
“怎么了?”
月牙抬头看天,“天黑了,童战他…”
“我叫陈璟给他安排了客房,就在天雪的隔壁,他不愿,要一直守着她。”
“他是这样的。”
月牙道,“只要是关于天雪,在他那里永远都排在首位。”
月骄阳自她那话中听出几分羡慕和理所当然,又隐隐夹杂一丝失落,一时分辨不清她是出于何种情感,只道,“去看看吧…”
风吹动纱帘,茫茫黑夜漫长空旷,淡淡花香从窗外飘进来,晚归的鸟儿扑腾着窜进丛林,惊起几声鸟啼。
屋内,袅袅轻烟缓缓盘旋上升弥散,一盏长明灯亮在玉床上头,灯火摇曳,照得尹天雪的脸也泛了层昏黄,她眉间带愁,面容憔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要不是她还浅浅呼吸着,他会以为自己守着的只是一副躯壳。
或许是夜色朦胧,徒增凄凉,也或许,是他见不得她这般模样。
他说,“知道麽,其实我宁愿你长眠地下。”
童战苦笑一声,将头埋在她温凉的掌心,用力感受她的温度,他说,“人生不过数载,我们相识不到十年的光阴里,你从来没有真正地快乐无忧过。你拼命与天搏命,我总在想倘若我们未曾遇见,从未相爱,或许你会过得更好,也不用撑着一口气苦苦挣扎八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他闭着眼,忍了许久,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如果…实在走不动了,你…就去吧。”
说出这话,童战眼里的泪也随之滚滚滑落,一种无法言喻的痛充斥在他的胸口,憋得他喘不过气,“…我可以和上苍赌命,可以万劫不复,但是我舍不得…舍不得见你受尽折磨。”
“天雪…我可以,好好的,一个人老去,你走得慢一点…”
童战以手掩面,脸上泪水肆流,在这个只有他和她的角落,他终于可以放肆地为他们两人难过悲伤。
“黄泉路远,别让我找不到你,到时,我们…再一起走…”他说得泣不成声。
门外,月牙停住脚步,咽喉酸涩疼痛,几度无法呼吸。
长明灯明明晃晃,头顶被微不可察地触碰,童战哭了好一阵儿,才感觉到有人温柔地拂过他的发髻…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玉床上,尹天雪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深深凝望着他。
她沙哑着嗓音道,“可是我还想要待在你的身边。”
尹天雪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笑了笑说,“你哭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滚烫地泪水裹挟着激动的情绪在眼眶滔滔汹涌,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狠狠吮吸,迫不及待撬开她紧闭的牙关,用力探索,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地感觉到她的存在。
带着湿湿咸咸泪水的吻,用尽全力的相拥…
月牙背靠墙壁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眼前无尽的夜,无声痛哭,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爱天雪,也没有人比她更爱他们。
月骄阳望了眼屋内缠绵悱恻的两个人,拉起地上的月牙悄然离去…
夜更深了,骄阳阁四处黑漆漆的,只剩檐下的灯还亮着,毫无章法地在风中摇摆…
“我替他们高兴,真的,你或许不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俩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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