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破碎不过是醒来而已。
月牙仰躺在河岸一块石头上,脚浸泡在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水花,她的头发垂在石壁外侧,像是黑黑的缎子。
水其实挺凉的,脚泡在里头,都木了,可是她觉得舒服。
原来,心疼起来的时候,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月牙的右手搭在额上,左手放在腰间,以一种很闲适的姿态看着天空。
小时候,她也喜欢这样躺在地狱岩的大石头上,仰望。
乌云黑压压密布在天上,把整个气氛都带得沉闷,狂若的风席卷起片片树叶,除了雨势来临前的呼啸之声,四周都静悄悄的。
这种明明知道会失去,却终于失去的感觉,让她的心宛如被掏了个洞,空虚无力。
一声雷响之后,雨终于落下来,砸在她脸上,身上,心里。
她觉得痛快极了。
“淅淅沥沥雨声紧,明明灭灭生死情,人生在世百般愁,不如瘫倒小河头。”
一瞬间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多愁的诗人。
她只跟玄爷爷习过几年字,想着大概童氏一族作诗都是这样随性而为,便也暗暗称赞了自己一番。
可能也是因为童战喜欢作这样的诗……
想到他,月牙紧闭的眼睛难以抑制的抖了抖。
那夜,怎么会发生那样的糊涂事。
她越想越悔。
天雪的死,让他们之间有了更深层次的默契。
虽然,他一如既往沉默,眉间的笑却多了起来,她想,就算天雪已成为他心里的一种永恒,只要她能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他,那么他爱谁,又有什么关系。
她和天雪,她并不计较许多。
可是,她不计较,自有人会计较。
那日她去童战房里送甜汤,童心和童战正好在谈话,她想着两个人谈了许久,喝点甜汤润润嗓子,便准备推门进去。
“这几年,二哥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童心的话从屋内传出来,她凝神驻足。
“你过来,也是想劝我早日和月牙完婚?”
童战似乎洞悉他的来意,轻笑了一声道,“天行长老为我这婚事倒是操碎了心,前几日是豆豆,大哥,这会子又叫上你了。”
“童氏一族不能无后。”
“那好,索性这族长我也不当了,传位给你,你替童家留个后。”
她听得出,童战的话,戏谑里带了几分认真。
“二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几年月牙在你身边,做得还不够吗?”
童心的声音很是无奈。
屋外的月牙也是一颗心悬在半空。
许久,童战的声音才从门内传出来,“她做得很好,也很认真,是一位良配。”
“这两年,她在我身边,时时照顾,我也很感谢她。”
“何况我娶她,也是一件对大家来说都很好的事。”
“那你……”
童心的话没说出口,童战打断他,“我糊涂了半生,却最不想在这事上糊涂,月牙很好,比世间许多女子都好,可她不是天雪。诚然我娶了她,能够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可是,一个爱着天雪的我,面对那样似天雪的她,又如何能做到一心一意?”
“娶她,和爱着尹天雪并不矛盾。”
“童战,此生只会要一个女人,爱一个女人。轰轰烈烈的年华都已过去,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叹一声无奈,月牙理应有属于她的幸福。你们和天雪都觉得她嫁给我就会得到幸福,可现实真的是那样吗?诚然我娶了她,她又能真正快乐吗?”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月牙不清楚,她只知道童战其实才是整个故事里活得最明白的那个人。
那时她就想,既然他这样觉得,她就如他所愿去找自己的幸福好了……
石头上的她,在风雨里安躺,不久,她的头发就泞成了一股绳,肌肤更是被雨水洗刷得苍白发青。
雁灵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夜晚,电闪雷鸣下,一个清丽的女子,失魂落魄的躺在石头上,任凭风吹雨打。
一侧是茫茫黑暗,一侧是无边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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