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马上把包递给常淼淼说,我去找找你妈。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了。
远看老常走路有些一瘸一拐,那是当年刘建红让他给自己老娘修房子不小心摔倒的后遗症,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去医院拍了片子竟然是骨折,老常选择了静养,但年纪大,恢复不到从前了。刘建红也觉得自己家人就是这点好,丈母娘虽然不待见老常,但是该做饭做饭,该买菜买菜,没啥含糊的,而且自己搞不定的,还能找女儿常淼淼,出钱出力比刘建方爽快得多,有很多自己想不到的都给涵盖了,老常的父母没让自己怎么照顾,女儿也没有让自己怎么操心,加上自己一家都是心软的讲究人,她才不担心晚年没人照顾呢。
所以刘建方一家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吧,常淼淼看在眼里许多年了,这事也是自己亲妈惯的,自己那个亲舅,她预感着早晚出个什么大幺蛾子。
过了一会儿,老常跟刘建红慢悠悠得出现了,果然是刘建红跑错了方向,要说最了解她的还得是老常,最能容忍的她的,也是老常。
大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去领了骨灰往陵园走了。
陵园的车是一辆金杯,就坐了常淼淼一家三口,狗蛋年纪小,这几天没让他知道这个事儿,安排到另一套房住去了。三个人沉默着,看着窗外景色不断变化,从高架桥的钢筋水泥丛林缓缓驶入乡下小路,常淼淼感慨真是白驹过隙,物是人非,自己不回来的这十年,家乡变化太大了。变得越来越好了。但是她也知道,城市发展得再好,自己也已经融不进家乡的氛围了,甚至是自己的娘家,她带着狗蛋儿住着也像个外人,早晚还是个过客,她感慨一声,要走,也得带着狗蛋走,没有办法,这是最愁人的事情,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刘建方一家自己开车去,两家几乎一前一后到达。
常淼淼想,当初自己奶奶“办事”可专门请的学殡葬的高材生“致辞引导”,声台行表都是专业的,成功把大家都代入到天地同哀的氛围里,这回……
仪式果不其然非常简单,陵园出了一个引导员一言不发,打着黑伞,放着哀乐,一步一个脚印得带着大家走过去,面色凝重,不苟言笑,看上去似乎比丧主一家更难过。墓穴是早就起好封的,当众打开,旁边放着常淼淼姥爷的寿盒,两人合葬之后,封好墓穴,再来一个结束仪式,就大功告成。
“这是我们的基础套餐,大哥当时说时间来不及,就简单一点。”跟随的销售也觉得有些潦草看不过眼,忙不迭得跟老常解释道。
老常笑笑,“他是长子,他说的算”。
大家掏出携带的元宝开始烧,刘建方声明并茂得说了一堆话,大意是:妈,你跟我爸团圆了,可以说说话,我们呢,都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担心,烧的这些钱呢,不要吝啬,随便花……
在场的老常估计跟女儿一个想法:老太太给你真金白银,你还他一堆纸钱,这钱可以换那钱,那钱可换不来这钱啊。
纸钱元宝啥的一通乱烧,火焰打着旋儿,好像真的能带走亲人的嘱托一般。
随后王艳芝的无脑发言差点把大家逗乐:“常大哥家全了,你爸妈全了,我爸也在这,就差我妈了。”刘建方听这话也忍不住笑了,但随即又觉得不妥,瞪了一眼不会说话的老婆。
王艳芝还颇为委屈:怎么啦,我说错啥了。
众人就当没听见。
大家都磕头跪拜了一下,纷纷下山了。
刚走到山脚,刘建方朝着走在后方的刘建红一家宣布,我这还有点事儿,我得先走一步,你们搭陵园的车回市里去吧,我们不一条路。
老常一家听闻感到十分轻松,还好不用跟他挤在一辆车,不然多尴尬啊,老太太入土为安,但是后面的丧葬费,老太太的遗产呢,怎么分配也都没有说明,刘建方不是个大方的人,料想他过不了几天就得来说这事,现在开始少来往是必然。
常淼淼也觉得,这事办的够仓促的,不知道她舅在憋什么大招。
只有刘妈不言不语,一心沉浸在悲伤中。
回了家,触景生情,更加难过。自己亲妈,一天功夫,就没了,怎么都感觉像场梦,老太太用的东西吃的零食都在在床边,但是人却再也没有了,刘妈沉默着收拾着,她也曾因为照顾太累太繁琐而崩溃过,但现在无人需要的空虚感渐渐上升,让她陷入一种恍惚的虚无状态。
笃笃笃,突然有人敲了几下门,紧接着一个老太太笑眯眯得闪进门来:“我来跟我的老姐妹唠唠嗑。”她还不知道老太太没了的事儿,吓得常淼淼赶紧拦,没想到瘦小的老太太十分灵活,闪过了常淼淼,直接掀帘子进了老太太的房间,“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我的老姐姐。我去我女儿家了,刚回来。”但见熟悉的床上没有人在,老太太马上意识到不好,疑惑得看向刘建红,“你妈去哪儿了?”
刘建红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姨啊,我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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