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盈妃眉头一跳。她没想到明帝也会在此,本应是她们二人前往寿康宫拜会太后,行六拜三跪三叩礼。然后前去承乾宫拜见明帝行礼,最后方由内监宣告礼成。
她的本意是让宓妃路上出岔子,误了吉时,最好再摔她个七荤八素,负伤而来。寿康宫里就算太后看出了些什么,也会碍于闻人氏大局隐忍不发,压下此事,但明帝竟然在。
毓盈妃心里有些没底。她中秋夜宴前便利用协理六宫之权到了内务府府库,将其中一架妃制步辇的轴辕换了朽木重新漆上,做了些隐蔽的记号,从外表看不出任何不同,然后将原有的两根轴辕烧成了灰。
整个过程全由自己人完成,做得也很是隐秘,她倒是不担心会被出卖,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很低。
恍惚间她发觉方才宓妃跪在了大殿正中,如今她们二人要一同跪地听训,宓妃却丝毫没有想要挪动的意思。毓盈妃只得忍着怒气扯了扯嘴角,在靠边的位置跪了下去。
明帝和太后各说了些什么,随即吴德昌宣旨,“闻人氏馥郁、乔氏琼钰,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妃,钦此——”
礼成。
...
储秀宫。
秋叶帮宓妃卸下钗环,脱去重重的吉服,气恨道:“娘娘,那毓盈妃也太嚣张了些!咱们从未对她做过什么,她居然想阻止娘娘封妃!”
宓妃散下青丝,“那架步辇呢?陛下已派人抬走调查了吗?”
秋叶道:“正是呢,有陛下在,想必毓盈妃是逃不掉的。”
宓妃摇摇头,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天真了,她既然敢出手,便是有了万全之策。本宫猜查不出什么,陛下只会责罚内务府宫人罢了。更何况有太后在,就算能查出来,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族亲身陷囹圄的。”
秋叶挠头:“那岂不是闻人氏一家独大?这是公仪氏的天下,陛下应当不会允许此事发生吧。”
宓妃沉思:“那就看咱们能做些什么了。”
钟粹宫。
毓盈妃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晴儿入内禀报道:“娘娘放心,咱们的人将痕迹都销毁了,保准什么也查不出来,顶多是步辇年久失修罢了。”
毓盈妃点点头,有些担心:“可是母后今日好似看出了些什么...”
晴儿笑道:“太后娘娘也是闻人氏,只会护着娘娘,怎会对自家人不客气呢?”
毓盈妃摇头笑道:“闻人氏是天下清流之首,从不屑于这些。母后将陛下看的比什么都重,是决不允许有人染指公仪氏江山的,咱们只是对宓妃下手,希望母后不会怪罪吧。”
寿康宫。
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问身旁的孙姑姑:“今日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了吗?”
孙姑姑连眼也未眨:“奴婢瞧着今日宓妃娘娘的步辇之事,应当和毓盈妃娘娘脱不了干系。”
太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你说说,哀家该怎么办才好呢?”
孙姑姑柔声道:“娘娘不必担心,毓盈妃娘娘想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陛下应当不会察觉。”
“哼。”太后轻哼一声:“皇儿已经察觉了,只是查不到罢了,哀家碍于情面也不好说什么,馥郁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呀。”
孙姑姑手上动作未停,舒舒服服伺候着太后:“依奴婢所见,毓盈妃娘娘不过是不满宓妃娘娘诞下皇长子罢了。一山两虎,必会相争。”
太后点头:“宫里的女人向来是闲不住的,只要她的手不伸那么长,哀家当作无事发生也无妨。只是皇儿正值风华,闻人氏可不能心生歹念,行差踏错。”
孙姑姑宽慰道:“娘娘放心便是了,闻人氏一族向来不屑于卷入皇权争夺,毓盈妃娘娘心里应该明白的很才是。”
太后睁开眼睛:“那你便去给她带个话,该是她的谁也夺不走,不该是她的,她说了不算。闻人氏乃百年大族,若是元瑞聪颖,皇儿自然属意于他;若是皇儿属意旁人,闻人氏便要尽力辅佐下一代明君。”
...
承乾宫。
吴德昌入内禀报:“陛下,禁军亲自查了,整个步辇的木头都有些腐朽,还有些蚂蚁啃噬的痕迹,应当是在库房里存放太久的缘故。外层的漆倒是新的,和毓盈妃娘娘那架步辇相同,是传令要办封妃大典时才重新上的。”
明帝连眼皮也没有抬:“你觉得呢?”
吴德昌讪讪一笑:“奴才不敢妄言。”
今日之情形明帝看得清楚,能够毫无痕迹做出此事又受益的便只有一人,可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无凭无据定罪,更不知为何那人要冒险出手。
明帝又问:“依你所见,那人为何要这么做呀?”
吴德昌苦哈哈道:“这...后宫相斗无非是为了争宠夺权,步辇坏了能让宓妃娘娘出丑,破坏封妃大典,更甚者若是宓妃娘娘受了伤,便不能如期封妃了。”
明帝点点头:“命内务府尽快赶制出一架新的步辇来给宓妃。”
说罢他便不再多言,让吴德昌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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