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从那之后，她再也不会，也不肯走路了，都是有人抱着她。”
苏元元坐下，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她应该是习惯让人抱了，不过，我想看看她的腿。”还好，裤腿可以往上挽着，嘴里安抚着小丫头，膝盖有明显的两块突起，“世子，她的腿，当初的时候就没有长齐，一开始即使是痊愈了，让她走路，她也是会疼的，因为接头的地方接歪了，一走她就会疼，时间久了她就不想走路了，也会害怕走路的。”
“那怎么办？她是个女孩子，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世子放心，我与这小姑娘很有缘分，我会尽力的医治她的，只是不知她能不忍受？”苏元元把她抱坐起来，直面着她，“婷儿，你看着姐姐的眼睛，听姐姐跟你说，你想不想以后能够好好的走路，能够跑跑跳跳的？”第一遍没反应，苏元元想起，前世自己做志愿者时会的一点点哑语手势。
“元元，你会手语？”
“会一点点，以前跟一个小孩子一个玩儿过，稍会一些。”小姑娘可能是懂了苏元元问她的意思，迟疑和点点头，“世子，你可曾见其他七岁的小姑娘呀，婷儿长的太瘦了，看着也就五岁的样子，婷儿，你是能听懂姐姐说的话的吗？你不能怕疼，你才七岁呀，想想你要是能正常走路了，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可以去做好多的事儿，那样就不要让别人抱着你了，你想想别人抱着，多不方便不自由呀。”小丫头抱着苏元元在耳边说着什么。“你是说，你不会害怕，你想自己走路？”苏元元问。
小丫头点着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想说着什么，可是说不出来，很是着急，“你是想说话吗？不着急，姐姐看看你的嘴巴，”苏元元捧着她的脸，“张开嘴，让姐姐看看，”可总是看不到嗓子，她的舌头不配合呀，苏元元拿下自已发上的钗子，眼前是刚送上来的茶水，先用帕子擦擦，再在开水里涮涮，伸到她嘴里，压着舌头，“婷儿，一直阿阿着就行。”嗓子有些发炎的样子，两侧腭扁桃体，大小不太一样，看来是肿了，倒没有什么其它的异物，但牙龈也是肿的。“婷儿，嗓子一直疼吗？吃东西怎么样？不着急，你慢慢的跟姐姐比划。”
“这些年，她吃东西一直不行，所以人才这么瘦的。”
葛世子说着，苏元元点点头，这婷儿确实小的不少，“婷儿的嗓子发炎挺厉害的，得先把炎症消了，她才能吃下东西。”
“她都不让人看她，不让别人靠近好，幸好你还能抱她。”
“我们婷儿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等自已会走，会说话后，就会好的，只是这要受些苦，不知道婷儿能不能忍受下呢？”苏元元突然间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世子，”
“元元，刚刚我母亲已经说过了，元元喊我一声从文哥哥就行了。”
“阿，那好吧，从文哥哥，我们也是朋友，你对元元来说也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了，”苏元元说这话的时候，把婷儿的双耳是捂上的。“蔡府的那一对狗男女，是不是从文哥哥弄死的？”他点点头，“好，我们真算是生死相共过的朋友了，那元元也是有话直说，回府后，可不可以换了照顾婷儿的人，不知怎么回事，见婷儿两次，婷儿看到照顾她的那些人，眼里总有一种恐惧，而且她的吃食也要小心些，婷儿的身边人怕是不老实的。”
“谢谢提醒，婷儿的腿有希望好吗？”
“有，只是她的腿上次的时候，恢复的就是错位的，要想她以后跟正常人一样，得下定决心，重新打断再重新接好，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你们舍得不舍得？”
“你有把握吗？”
“她的腿，我有把握，但嗓子，我没有，但我想尽力的试试。”苏元元实话实说。
“葛府的情况有些复杂，我考虑几天，再给你回话，婷儿，你听懂姐姐说的话了吗？”葛世子问他妹妹。
远远的看到知容跑了过来，跟颜妈妈说着什么，神情有些焦急，看来是出什么事儿了，“从文哥哥，回去用大黄二两，黄莲一两，黄芩一两，用六斤水一起煮成三分之一的量，一天三顿，每顿喝一点，她还小，分三天喝完，看看效果再说。”
“好，我回去就准备，她的吃食我也会小心的。”
“小姐，出来了，”颜妈妈过来了。
“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这么慌张？”
“回小姐的话，宫里传出消息了，安觅殿的太嫔没了。”
“啥意思？”苏元元一下子没听懂。
“就是走了，人没了的意思。”
“今日凌晨走的，宫里来人说，太嫔临走前，求了宫里的管事，要请老夫人入宫送她一程。”
“葛公子，元元得回去看看了，颜妈妈，祖母可是要入宫？”
“小姐作为苏家唯一的子嗣也得入宫吊唁。”
“可是祖母要求的？”说实话，苏元元不想入宫，颜妈妈点点头。
“太嫔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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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堂妹。”苏元元边走边给他解释着。
“元元，随祖母入趟宫吧。”祖母已经换好衣服等着了。
“好，元元去换身素净的衣服，候夫人，今日不能久坐了，下次有时间再来说话，”苏元元对着候夫人施了一礼，对着葛世子也施了一礼，并回了善和堂，颜妈妈和知琳跟着进来，苏元元自已挑了件素色的衣服，把头上的首饰换成简单的钗子，想想又把她们都遣了出去，自已去藏着的包袱里找出那块玉佩，放在身上，想着万一有什么事，好有个后路吧，赶紧去祖母那边，葛家人已经走了。“祖母，可是宫里同意把那位姨祖母接出来了？”苏元元好奇的问。
“不是，只是我们作为她的家人，去再看一眼，她是出不来的。”祖母摇摇头。
“老夫人，苏小姐，请。”府门外公公已经候着了。
“耽误公公时间了，颜妈妈，小心些扶祖母上车。”苏元元喊了声。
“公公，我们老夫人请公公喝杯茶，麻烦公公跑这一趟。” 颜妈妈给了这位公公一个荷包，就势去扶祖母上了车。
“祖母，别伤心了，这一辈子她也算是锦衣玉食了，没受苦就好了。”
“我心里是恨二房的，可是他们现在都走了，二房一个人都没有了。”
“既然他们都走了，祖母你也放下你心里的心结吧。”
“没人知道，我娘亲也算是他们二房的人气死的，他们也是害了祖母的一生呀。”回忆还是让祖母很是激动，恨恨的。
”祖母，放下吧，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痕迹，可我们还活好好的。”苏元元坐到与祖母一排的位置，轻轻的抱着祖母，谁也不说话，苏元元就这么守着祖母。
“记得件事，入了宫，低着头走路，可知道了？”祖母突然的提醒着。
“元元知道了，祖母放心。”苏元元也有这个打算，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长相。
“贺大人，这是骁勇侯府苏家的老夫人，这是苏家的小姐，她们是来送安觅殿的太嫔一程的，是朱公公着小的去办的这个差事。”
“可有安觅殿的腰牌？”下了车，宫门口，守门的人问。
“有，”这位公公双手奉上一块腰牌。
“好，请进吧。”
“谢大人。”祖母客气的招呼着，入了宫门，苏元元低着头，紧跟着，进了不少的路，终于到了安觅殿，没什么装饰，与平常无异，可仔细一想，她只是个太嫔，又没有子嗣，宫里应该不会替她办很好的后事的，罢了罢了，自已也没有这个能力。
“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小姐。”一位老妇人带着几个宫女跪在祖母面前。
“季嬷嬷，她走得可安心？”祖母终是问出这句话。
“老夫人，洁太嫔走的不安心，她说终是他们一家人对不起老夫人，对不起大伯父，大伯母，她说，去了那边，她会找到他们，好好的赔罪。”
“祖母请您先放下吧，姨祖母也没有放下，您放下了，她也会放下的，到了那边，让她自由自在的生活。”苏元元跪在祖母的面前。
“元元，你也算是是她的孙女，去她的灵前，行跪拜之礼。”
“是，祖母，元元知道了。”苏元元起身，进了正殿，棺木放在里面。“姑娘，我亲自来就行了。”有人要代替上香，可苏元元让她放下了，这是自己作为苏家孙女，唯一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了，无须别人代劳，苏元元点了香，恭恭敬敬的插入香炉，至蒲团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奴婢代洁太嫔，谢谢老夫人，谢谢小姐，小荷，把东西搬过来，”宫女们搬了四个箱子。“老夫人，这些都是洁太嫔的私房，她临走前都安排好了，送与小姐做嫁妆，还请小姐好好的照顾她的姐姐，她说她姐姐这一生太苦了。”
“姨祖母，您放心，您安心的走，元元定会好好的照顾祖母的，苏家的门楣，苏元元来顶，以后我们苏家会香为鼎盛的一直延续下去，姨祖母，您放心，”苏元元又行了礼。
“洁儿，堂姐也原谅你了，也原谅二房了。”祖母终究还是开了口，她跪在棺木前，泪流满面。
“祖母，姨祖母也安心了，她还没有走远，能听到我们说话的，您放下了心结，她也该放下了。”苏元元上去抱了抱祖母。
“老夫人，您请起来吧，送洁太嫔的人要来了。” 季嬷嬷上前要扶起祖母，苏元元帮着一起扶起了祖母。
“老夫人，这宫里不能大声的哭，别惊着贵人了，老夫人和小姐只能站在这里送洁太嫔，这是宫里的规矩。”季嬷嬷小心的提醒着。
祖母显然是惊着了，可这是宫里，也只能点点头，“从现在起，这世上就没有洁儿了。”
“祖母，我们开开心心的送姨祖母走吧，让她走的安心。”苏元元抱了抱祖母，一群人进来，抬走了棺材，悄无声息的，苏元元有些感慨着，宫中一个不受宠的女人，就这么从这世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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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嬷嬷，你是她的陪嫁，按理说是可以出这宫门的，你可有去处？”祖母问。
“老夫人，洁太嫔给奴婢留了些银子，奴婢要去乡下，找个地方，安生过日子。”
“季嬷嬷，你守了她四十年了，也是无儿无女的，你随我们回府暂时安置，然后再做接下来的长久的考虑吧？”祖母问，季嬷嬷点点头。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我们回府吧。”苏元元拍拍她们。
“好，几位姑娘，这是我们小姐留给各位的一点念想，”季嬷嬷从怀里拿出不少的荷包，一人一个的发了下去。“各位姑娘，好好的保重。” 季嬷嬷深施了一礼。
“各位都请珍重，也谢谢你们照顾洁太嫔，”苏元元想想也是施了一礼，门外站着的人也进来，捧着箱子跟着出了门，“季嬷嬷，我们走吧。”
“我们困在这里三十年了。”
“你是个忠仆，陪了她三十年，现在你安心的送走了她，以后你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相信这也是姨祖母想要看到的。”苏元元拉着她离开宫门，因着在劝着人，苏元元就忘记要低着头的事儿了，可不想，这一忘，算是改变了太多了。回去的车上，祖母一直没说话，苏元元也没说，就这么到了府里，而祖母的情绪一直不高。
“柳婆子，你安顿好季嬷嬷，元元，你去用餐吧，祖母有些不适，要去睡一会儿。”
“好，祖母，别太伤心了，不然元元会担心的。”苏元元把祖母送到她的院子，给她把床整理好，扶着她躺下，自己便出了门，刚刚苏元元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颜妈妈，关着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去揽月山庄的人还没回吗？杨婆子府里的人有没有清理干净？什么时候让人牙子送人过来？”苏元元吃着饭问。
“这有三天时间了，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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