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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2章 阿瑾,这一次,别再回头了
    初修想通了各中要害,脸色难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想到所谓的人祭,初修就恨不得把这群村民挨个儿揍一遍。

    但揍一遍无济于事。

    只要村民还有欲望,那小女娃娃们,还是会一茬接着一茬地死。

    初修是正派修士,他见不得这样的人间疾苦,可让他绝望无力的是,他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很简单,跟我来。”

    路小堇带着初修等人来到了庄稼地。

    漫山遍野的庄稼地,有连成一块的,有分开的,一眼望不到头。

    路小堇将储物袋里储备着的怪物尸体,不动声色混在草木灰里,搅和搅和后,一人给了一大袋子。

    岁锦嗅了嗅肥料:“这草木灰,怎么似乎比宗门的灵气更足?”

    “忘记我是干啥的了?”路小堇脑袋一扬,“我可是炼丹师!”

    在修仙界,炼丹师就是个宝。

    似乎干啥都行。

    炼制出灵气更足的肥料,似乎也很正常吗。

    ——哦,不正常。

    ——不过这里就路小堇一个炼丹师,还不是她说啥就是啥?

    ——但凡他们有个药童弟子的文凭,也不至于被骗成这样。

    岁锦点头,信了。

    “把这些肥料撒到各个庄稼地里,尽量每个庄稼地都撒点,不求多,但求有。”

    怪物是养料,便是只有一点点,对庄稼来说,也是极致的养分。

    在接下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里,这里的庄稼会越长越好,收成绝佳。

    而这在村民看来,将会是神灵的赐福。

    那么往后被献祭的,就不会是那些女娃娃们了。

    初修听后,很不忍:“唉,这些大爷,也很无辜啊。”

    “至多三年,被献祭的,就不会是大爷了。”岁锦应声。

    “为什么?”

    “因为欲望。”

    第一年庄稼长得好,村民们会欣喜若狂。

    第二年庄稼长得好,村民们会有些失望。

    第三年庄稼长得好,村民们就会不甘了。

    既然是神灵的赐福,那就应当一年比一年好。

    凭什么只有庄稼长得好?

    地里应该长出金子才对!

    他们的身体也应该越来越好才对!

    如果没有,那就一定是献祭出了问题。

    不能用老头儿了,得用壮年。

    壮年没用,那就得用少年。

    慢慢的,他们的底线会越来越低。

    而这时,刀就悬在他们自己头上了。

    ——做决定的,可都是男子。

    ——他们也都会老。

    他们把旁人看做祭品,那自己也会被看成祭品。

    如此一来,这祭祀,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且看他们怎么选。

    且看他们怎么生。

    且看他们怎么死。

    初修震惊:“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考量的?这得死多少人?”

    “想过,所以呢?”

    将欲废之,必固兴之。

    打破规则,本就要见血。

    更何况,便是不打破规则,这里也早已遍地鲜血了。

    “你……”

    初修唇角发白,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扛着草木灰走了。

    岁锦和江有汜,各扛着草木灰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路小堇因为脚上有伤,便和月珠坐在田野边上,慢慢等。

    月珠倒是很自来熟,靠在她跟前,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你真厉害!”

    “嗯?”

    “你不知道,那个七叔,他经常打吴姐姐,还打其他姐姐,我看到过好几次。”

    月珠和初修不一样。

    她经历过祭祀,见识过村里人的丑恶面目,她一点不觉得七叔他们无辜。

    他们都该去死!

    “打人?”路小堇给她剥了一颗灵果,“你说的吴姐姐是他女儿吗?”

    村子里,家家户户好几个孩子,女儿也是好几个。

    “不是。”月珠摇头,“吴姐姐她们就只是上山干活的时候被他压着打。”

    路小堇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好几次都被我看到了,她们一直在哭,我就拿棍子过去想帮忙,可她们一边哭一边让我快走。”

    “七叔还想打我,我就拿石头砸他,但我打不过他,衣裳都差点被他扒了,但他跑不过我,所以我跑了。”

    “我本想等着姐姐回来的时候,再揍死他,没想到你来了。”

    “这一次七叔死定了,真好!”

    她接过灵果,咬了一口:“真甜!”

    路小堇咬紧牙。

    怒火,从心里,直冲头顶。

    头皮发麻,手一直在颤抖。

    这个畜生!

    她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情绪,牵着月珠,去了一趟祭坛,确认七叔被送上了祭坛,正在放血,这才收回了匕首。

    修士杀人会遭天谴。

    但她没有灵根,不是修士。

    她能杀人。

    想杀多少杀多少。

    ——然后牢里蹲。

    她又问了月珠最厌恶的老头儿,发现他们都在祭坛上锁着,满意了,便又牵着月珠回到了田坎上。

    月珠蹲在田野边,望着岁锦离开的方向,像是一个望姐石。

    乌云密布,天色渐渐变暗。

    “姐姐,好像要下雨了。”月珠说道。

    是要下雨了。

    但没伞。

    月珠去摘了几片荷叶,和路小堇一人头顶一个。

    月珠头顶荷叶,蹲在地上,像个小蘑菇。

    “哗啦啦——”

    很快就下起了雨。

    越下越大。

    身上是湿透了,但荷叶能遮住脑袋,管用!

    就在这时,路小堇脑袋上噼里啪啦的雨点声突然没了。

    一抬头,是江有汜。

    他撑着油纸伞,伞面向她倾斜,浅浅一笑:

    “我回来了。”

    他看着顶着荷叶的小姑娘,又想起来幼时的她。

    那也是一个雨天,她本该走的。

    但为了救他,她没能走成。

    “阿瑾,快走吧。”

    “嗯?”路小堇懵了一下,“去哪儿?”

    “你身上的禁制,已经全部解开,司空公麟不会再找到你了。”江有汜摘掉她头上的荷叶,将伞递给她,“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回来了。”

    “真的?”

    “嗯,真的,你不是问我这灵器是做什么的吗?”江有汜看向她手腕上的手镯,“是破开禁制的,所有困住你的东西,现下都已破开。”

    他本以为,需要花费一些口舌,才会让路小堇相信,但没有。

    他话音刚落,路小堇拔腿就跑。

    “多谢!”

    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先跑为敬。

    大不了嘎一次。

    江有汜回头,看着她消失在雨中的背影,眼前渐渐模糊。

    当年那一场雨,困住了她。

    所以这一场雨,他送她离开。

    阿瑾,这一次,别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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