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沿斜坡往下，大约一丈远的距离，一个白发老婆婆抓着藤蔓，骑在细小的树桩上，
下面石壁长满青苔，不太好落脚，他换手抓着树藤，低头找落脚点，嘴里问：“大娘可有受伤？身子骨能活动吗？”
“斗是遭啦。”老婆婆喊，“脚杆搭到啦，骨头可能搭断个老，我扭不到。”
“什么？”萧彦又开始郁闷这方言，再问：“大娘，你能不能说官话，我听不懂。”
“安？撒子安？”老婆婆哈声哈气地喊，“光滑？我勒点儿都是青苔，要打滑，小伙子你稳到点儿喔，莫索下来啦。”
萧彦听得脑瓜嗡嗡地疼，徒手吊着藤蔓，踩着下面石壁支棱出来的石块往下去，碎石泥土随坡滚落，听到上方陆子卿的喊声。
“擎君，大娘的腿可能摔断了，动不了，你小心点。”
“知道啦。”萧彦应声。
不远的距离，费老大劲才下去，老婆婆脸和手擦伤，腿悬着不能动。
大半晌过去。
陆子卿在上面没听到动静，冲下面喊，“擎君，你上来了吗？”
话音刚落，下面忽然“啊”的两声尖叫，他跟着吓掉了魂似的，忙喊：“擎君，擎君，你怎么样？”
等了少许无人应声，他正准备下去，就听到下面传来喊声，“别下来，刚刚不小心踩滑了，我一会儿就上来。”
一盏茶后，草丛中才露出萧彦的头，老婆婆伏在他背上，陆子卿赶忙上前搀扶，却接过萧彦手中一把零散的匕首。
刹那间，他略作迟疑，顺手将人拉起，萧彦将老婆婆轻轻放下，坐在地上。
那匕首除了薄刃外，还有一支比较粗的圆柱形三棱刀刃套管，是一把内藏玄机的组合匕首。
陆子卿将薄刃插进三棱套管中，再把三棱刀插回匕首鞘里收起来，蹲下来查看老婆婆的腿伤。
“小腿里面断了。”
“那我去找些树枝过来。”
萧彦说着就要走，陆子卿急忙叫住他，“不用，不算严重的骨折，我能接。”
他摊开手掌，剑指在掌间凭空画了一会儿，按在老婆婆小腿，用剑指继续对着腿部来回画，嘴里不停默念，约莫一炷香后才松开。
“老婆婆，你活动一下试试。”
老婆婆抱着腿活动，借着萧彦搀扶慢慢站起来，惊喜又惊讶。
“天菩萨，我的脚杆好哒，哎呀，小伙子，你是不是神仙啰？好神奇呀。”
萧彦也看得离奇，虽然以前见识过陆子卿收小鬼的能耐，但每一次见到这种异能，仍然觉得神奇，这事儿它怎么能就写写画画，随便念几句咒语便可以发生不一样的奇特变化呢？
陆子卿微微露笑，说：“不是神仙，老婆婆可以回家了，我们还要赶着上山，就不能送您回去。”
老婆婆面色为难，恳求道：“哎呀，小伙子，你们能不能好人帮到底嘛，我一个孤寡子老婆婆儿，屋头的柴干净都用完哒，今天要是砍不回去，饭都煮不熟，你们可不可以帮我砍几根儿柴嘛，我谢谢哒。”
砍柴。
萧彦听懂了，他委婉地说：“大娘，我们现在要赶着上山寻人，没空给你砍柴啊，这四处能够得着的地方，你随便砍一点回去，先凑合一天行吗？”
“哎呀，谈半天就是不得行啰。”老婆婆边比划边说：“我人老哒，不中用，老头儿死的早，我怕等哈儿又滚下山克了，没得人救我，小伙子，你斗再帮我老婆婆儿嘞个忙嘛。”
萧彦正想说话，陆子卿就答应，“行，大娘，你就坐在此处，我们去去就回。”
他瞅一眼侧面斜坡，有一些干树干，可没往上去，反而往下走，绕过石壁到看不见的地方再上坡。
萧彦攀住树干跟上去，问：“等我们砍完柴，再上山已经来不及了，你为什么要答应？”
陆子卿攀住树干继续往上，头也不回地答，“我们年轻力壮，砍柴不费事，她年老体弱，山中荆棘丛林，路道狭窄不好走，万一再遇险只能等死了。”
“可是……”萧彦看周遭的树，“这些树甚是粗壮，最小的都有碗口宽，我的刀要砍下来得花不少时间。”
“那就试试。”陆子卿止步说。
萧彦拔刀，对着面前的树就要砍，陆子卿拦住他，说：“不是你，我说我试试。”
“你？”萧彦看他，“粗重活儿我来做就行。”
陆子卿笑了笑，“你等会儿负责砍成块即可。”
树干比碗口小一圈，他单手握住，闭目沉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少顷，手臂忽地使力推，树干立时动了，慢慢往斜坡下方倾斜，树根冒出来。
直到树彻底倒下，他才收手，转过身来就见一张不可置信的脸来回打量，萧彦牵起他的手拿在手里看。
“不用刀就能推倒一棵树？你这手……有这么大力气？”
“这棵是小树，你也能。”陆子卿抽出手说：“把你的刀给我。”
萧彦递刀时，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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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卿咬破手指，在刀身上画了一串看不懂的符文，对着念念有词片刻，递回来时说：“我夫君可是大宁第一武将，勇猛无比，厉害着呢。”
萧彦听得心里乐开花，嘴都笑歪了，直到半晌背着满背篓柴回来，还在暗爽。
老婆婆笑眯眯站起来道谢，萧彦把背篓放下来，说：“大娘，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好好好。”老婆婆随口问，“你们上山是烧香塞？莫看苍云观山高路远，香火还多旺实，有好多都是专门儿从外地跑过来的，只是前段时间山体塌方，上山的路遭断哒。”
“断了？”陆子卿问：“那……大娘可还知道其它的路？”
“我本地老婆婆儿，肯定晓得撒。”老婆婆说：“今天儿你们帮我大忙，我带你们上克。”
新走的小路绕了远，湿滑不好走，三人到山顶用了近两个时辰，周遭山峰环绕，松木林立，云雾缭绕。
远处山崖边，数十丈高的大瀑布轰隆响，猛水倾斜而下，瀑布侧面高处不远，两座飞檐阁楼巍峨挺立。
老婆婆个子瘦高，甩手掌柜似的直往前面过木桥，道观院子里，一个穿青衣道袍的中年男人在练剑。
他见有人来，停下来正想说话，老婆婆就笑眯眯先打招呼。
“哎呀，王道长，我又来了，勒哈给你带两个人来。”
萧彦放下柴，陆子卿拱手行礼，说：“王道长，我们二人从京城来，想拜见虚谷子道长。”
“你们想见我师父？”王道长看一眼老婆婆，又看向二人，“他已经下山了呀。”
陆子卿：“……”
萧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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