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维持着面上的客气寒暄了一番。
周灵圣和迟郁只见气氛微妙,魏承钧目光最是毒辣,自然看出其中端倪,不由扫了盛昭宁一眼。
倒是有点本事。
他指尖习惯性的点在桌子上,开口道:“今日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商议,不知二位可否让本王与部下单独交谈一番。”
迟郁看了一眼盛昭宁,见她没什么反应,略有犹疑后,还是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周灵圣见状,也没有纠缠,随迟郁一同出了门。
屋中安静几许。
盛昭宁不清楚魏承钧单独留下她的目的,静默不语。
魏承钧也没有急着开口,少顷才道:“你喜欢魏颐。”
盛昭宁瞳孔骤缩。
她双手攥紧,立时抬眼看向他,眸中满是错愕,似乎完全没想到魏承钧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对盛昭宁的反应并不意外。
盛昭宁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以为自己的心思烂在身体里,止于口中,只要未曾宣之于口便不会有人知道。
殊不知,真正喜欢一个人时,光是眼睛就已透露了一切。
“不用否认,我看得出来。”魏承钧道。
“王爷恕罪。”盛昭宁跪下,叩首道。
魏承钧挑了一下眉,“不过是喜欢一个人罢了,何错之有?”
盛昭宁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魏承钧也年轻过,也曾有爱一个人爱到奋不顾身的地步。
只不过岁月沉寂后,对那样浓烈的情感只剩下怀念,如今的心已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平静的再泛不起一片波澜。
魏承钧不解问道:“一厢情愿的喜欢,却甘心为他去死,值得吗?”
他认为的爱从来都是相互的,而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底线的投入,却得不到任何回音。
盛昭宁一字一句,声音坚定:“喜欢,便值得。”
“不怕真心被辜负?”魏承钧侧目问她。
“不怕。”
他第一次认真审视起盛昭宁来。
这个人和他印象中的影十截然不同。
在他眼中,盛昭宁冷漠,残忍,无情,不管是对任何人,从来不会凭借感情用事,似乎真的心硬如铁。
却原来,她也会有这般情难自抑,甘愿为情而死的时候。
“你觉得,魏颐知晓你的心意吗。”
这是一句不怀好意的发问。
他清楚的知道答案,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盛昭宁脊背僵硬。
她跪在地上,指尖不自觉的发力。
面对这个问题,她迟疑了。
魏颐喜欢她吗?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太过遥远。
可若问,魏颐知道她喜欢他吗,却又是一件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如若不知,所有诉与风月的真心只是一场梦境般的镜花水月,没有任何意义,她永远也得不到他的爱。
如若知道,那么他冷眼旁观瞧着她自以为小心翼翼藏匿起的那些心事,从不否认,也从不回应,则更显得像个笑话一般。
魏承钧适时点醒她,“或者我换个问题,那么你呢,你知晓迟郁的心意吗?”
盛昭宁愣住了。
“看来是知道的。”魏承钧光是看到她的反应便得知了答案。“也是,被一个人那么义无反顾的喜欢着,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魏颐是知道的。
知道她的喜欢,看得见她的付出,只是不在乎罢了。
盛昭宁觉得和魏承钧谈“爱”这件事情过于虚妄。
一个向往绝对权力的野心家,她不认为其能够真正了解这世间万般复杂到难以理清的情感。
“不知王爷此番特意来寻属下,是有何吩咐。”她直接切入正题。
魏承钧看了她一会,知道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揪着不放,于是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是来告诉你,迟郁为你违抗父命,被关了起来,茶饭不思,差点丧命。迟大将军为了儿子,不惜放下脸面求到本王头上,想将你要去迟家,让迟郁娶你为妻。”
盛昭宁心头一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迟郁苍白虚弱的面容。
不由自主的,她又想起那瓶药来。
迟郁曾为了她,远赴漠北,历经生死考验,千辛万苦取回来了药。
她却并没有领情。
而此番若不是他的药,她可能也活不下来。
盛昭宁对他是感激的,却也只有感激。
“属下对迟少将军并无男女之情。”她直言道。
魏承钧看着她的眼睛,“但他为了你,可以去死。”
“属下为世子殿下,也可以豁出性命。”
魏承钧忽地笑了,笑容发自真心:“看吧,其实你和魏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同一种人。”
同样的冷漠,同样的自私。
魏颐可以什么都不做,心安理得的接受着盛昭宁对他的爱,不拒绝,不回应。他习惯了有个人总是跟在他的身后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他懒于去改变那样的关系,会很麻烦。
而盛昭宁则不论旁人如何对她,她只认准了魏颐一个,那么不管其他人再好,即使像她爱魏颐那样飞蛾扑火的爱她,也入不了她的眼。
世间因果,轮回相应。
得到和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再度补偿回来。
只可惜,事与愿违。
给予的,不想要。
失去的,夺不回。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魏承钧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其一,继续履行你的职责,潜伏入京,作为镇北王府安插在朝廷中的眼线。其二,嫁给迟郁,本王会放你自由,成全迟郁对你的一番深情。”
盛昭宁捏紧了拳头,双眼隐隐泛起红色,“若属下一样都不想选呢。”
“影卫违命,你知道代价的。”
......
魏承钧同样给了盛昭宁两天的时间。
犹记得当时他问魏颐,是否同意送盛昭宁入京,他也给了魏颐两天的时间考虑,然而第二日他便给予了他答案。
那般痛快的答应,是魏承钧没有想到的。
所以这次,他也很期待盛昭宁的回答。
迟郁和魏承钧离开后,盛昭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出神的望着那株杏树。直到月上枝头,周灵圣提着两坛酒站在了她的身后。
“喝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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