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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身世
    祛疤的药水所需要用到的几种药材较难凑齐,其中几种更是珍稀,只有他师父那里才能寻到,于是周灵圣第二日一早便启程去了漠北。

    院子里顿时冷清不少。

    盛昭宁倒是习惯这种宁静,她的日常从曾经的训练、厮杀、血腥变成看书、喝茶、睡觉,日子安逸又平和。

    除了她做菜的水平和周灵圣实在不分伯仲,每日都是皱着眉头填饱肚子外,其余倒还算舒心。

    盛昭宁居然渐渐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仿佛天地宁寂,忘了仇恨,卸下重担。

    她只是她。

    只不过每每夜深时,心里某处空洞的地方就会被无限放大,深渊般将她吞噬,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失重感一层层跌落到最后,所浮现的,只有一个人的面容。

    清醒时偶尔想他,睡梦中处处是他。

    心底压抑着狂跳,想念的情绪爬至最顶端,又被她强忍着压回。

    盛昭宁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苦痛皆由他一手促成,而她所认为的分别,其实只不过是一方对另一方绝对的监视和掌控。

    事实上,魏颐几乎每日都会派人通报她的动向,而只有盛昭宁一个人沉浸在想见不得见自以为是的思念中。

    魏承钧已经在为盛昭宁入京铺路。

    影卫自两个月前,在魏颐亲口答应同意送盛昭宁进京时,便开始着手调查。

    当年影卫选拔时,抓来的孩子大多都是战乱或饥荒中逃窜的难民。

    有些是父母狠心卖出的,有些是听说有吃的自愿来的,有些是孤儿来求条生路的,只有极少数的几个是不慎走失被掳来的。

    很不巧的是,“盛昭宁”便是其中一个。

    因此,要查出他过往的身世颇费力气。

    可不管再难,也要查下去。

    朝中本来就对镇北王府的动向紧密关注,若是魏承钧出手,凭空伪造出一个人的身世来,不仅禁不住查,痕迹也会太重。

    只有实打实的真实存在的人,有亲人四邻,可以证明她的出生,认可她的存在,这个人才算是完完全全的与镇北王府无关的人。

    好在虽经历了一些波折,影卫并没有让他失望。

    密信展开,“盛昭宁”的身世全盘呈于纸上。

    魏承钧拿着密信,原本看得不算认真,只粗略扫过,视线却在划过某一处文字时,猛然定格。

    他一字一句细读那句话,看着看着,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盛昭宁,生来就是准备换给她的命。”

    只见信上所书,“盛家大房势弱,长媳无所出,拼死产子,却得一女。”

    “为固权,设计女扮男装,充为大房嫡长孙。”

    原来,“盛昭宁”也并非男儿,而是盛家大房迫切需要一个嫡长孙来巩固地位,才出的下策,用了这么一个瞒天过海的办法将孩子充当男儿。

    后来战乱四起,徐州也受到了波及,整个盛家被迫北上,途经凉州,被流民冲散,小“盛昭宁”走失,误打误撞进了影卫营。

    由此,二人身份互换。

    魏承钧捡回来无名无姓的孩子代替盛昭宁活了下去,成为人人皆知的魏家影卫,“影十”。

    而真正的“盛昭宁”,就那么无人问津的,死在了暗无天日的厮杀中。

    魏承钧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原本他还在担心盛家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她是真正的“盛昭宁”,而如今既然知道了这样的秘辛,那么本就是女子身份的影十回到盛家,便平添了几分可信度。

    加之影卫传回的“盛昭宁”身上独有的印记,盛家一定会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

    所以他才说,“盛昭宁”这个人的出生,就是为了换给她的命。

    ......

    与此同时,将军府。

    自从迟郁被禁足后,将军府的氛围一直都是低沉沉的。

    迟郁被关了两个多月,整个人瘦到形销骨立,曾经丰神俊朗的少年将军,如今竟生出了一副病态来。

    许氏瞧着自家儿子这副模样,心疼的日日抹泪,连哭带闹的让迟峥把他放出去。

    迟峥对此也深感无奈。

    并非他不心疼儿子,只不过每每他的态度有所松软,迟郁便不管不顾的追查盛昭宁的下落。

    影卫的身份本就特殊,是镇北王府一手养起来最忠心的狗,执行的都是魏家最核心的任务,深得魏承钧器重。

    迟家在边关的势力与镇北王府分庭抗礼,本就是互相依仗又彼此警惕的关系,迟郁若一直与影卫有所牵连,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所以迟峥才会对他追查盛昭宁下落一事怒不可遏。

    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偏偏迟郁就像着魔了似的,不管怎么说怎么劝,就是执意要找到盛昭宁。

    而迟峥却是再清楚不过,依迟郁的查法,整个凉州都要被翻了个遍,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定是魏家有人刻意封锁她的消息,才会半点都不曾泄露。

    “将军不好了,少将军他晕过去了!”

    小厮满脸惊慌跑过来时,迟家众人正在前厅用膳。

    许氏闻言,当即摔了筷子,浑身发软,扶着桌沿几次都没站起来。

    迟绾连忙扶住母亲,急得差点哭出来。

    就连迟峥都如遭雷击一般,愣了片刻才颤抖着声音问:“请郎中了没有!”

    小厮哭丧着一张脸道:“已经去请了,估摸着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迟峥稳了稳身形,没再多问,顿时也顾不得其他,抬起步子就往外走去。

    许氏见状,连忙跟上,可腿却软的使不上力气,只能靠着迟绾搀扶着往外走。

    冲进屋内,三人齐齐一愣,只见迟郁此刻正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迟郁已经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两颊深深凹陷,眼下乌青,双目紧闭,整个人瞧不出半点生机。

    许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扑过去抱着自己的儿子心疼的肝尖儿都颤。

    她摸摸自己儿子的脸,又摸了摸他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的身子,哭到近乎昏厥。

    “迟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非得要逼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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