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绾甩开她,拿出帕子嫌恶的擦了擦手,将手帕丢在她身上,转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她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后面的几个丫鬟婆子得了令,直起腰板应了一句“是”后,便走上前伸手去拽。
手刚伸出去一半,还没等碰到人,身后陡然响起一道满含愠怒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齐齐回头,待看清来人后,连忙跪下,惊慌失色道:“陛下!”
魏颐满身的寒气,大跨步的走进了殿内,待看到床上的人时,目光触及血色时微顿,呼吸有片刻的停滞。
在他身后,迟郁姗姗来迟。
“迟绾!”
迟郁怒吼出声。
今早庆安面色惊慌跑到太和殿报信时,早朝还未散,魏颐不知听到了什么,竟抛下了满朝文武百官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迟郁拉住庆安一番询问,才得知是盛昭宁出了事,顿时也顾不得细想,下意识的就跟了过来,却不想一进门就见到了这番情形。
他的目光落在迟绾手中的鞭子上,自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迟绾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的惧怕和悔意。
盛昭宁身上还在不停的流血,庆安得了赵公公的示意,最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朝太医院跑去。
魏颐沉眸望向盛昭宁,她的鬓发已被冷汗打湿,养了数日才见好转的脸色此刻又是惨白一片。
他不说话,盛昭宁也不开口。
他在等。
在等盛昭宁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委屈,还是会生气,哪怕装的可怜一点,让他替她主持公道。
只可惜,都没有。
她只是低着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魏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火气,面对盛昭宁,他总有一种无力感,就这么两相对峙着,纵使身体上再亲密,心却始终被她坚决的隔开。
“陛下,盛昭宁目中无人,对臣妾出言不逊,臣妾一时情急,这才出手。”
迟绾声音软下来,佯装出受了一副天大委屈的模样,扁着嘴,眸泛泪光的看着他。
魏颐瞧着仍然无动于衷的盛昭宁,紧了紧拳头,收回目光,淡淡道:“既是如此,的确该罚,贵妃受委屈了。”
迟郁皱了皱眉,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被迟绾打断。
“早听说陛下的寝殿里收了个人,原以为是哪个奴婢得了陛下青眼呢,却不成想竟是老熟人了。”
见魏颐没说话,迟绾又瞥了一眼盛昭宁,试探着问道:“人老是留在陛下这儿总归是不妥,若是陛下喜欢,可要赏个封号?”
魏颐道:“封号就不必了,不过是一个暖床的东西,还配不上名分。”
迟绾眸色一亮,面上难掩喜色,“若是如此,不知陛下可否把人赏给臣妾,毕竟是旧相识,臣妾还想好好跟盛姑娘‘叙叙旧’呢。”
魏颐还没开口,迟郁却是忍不住道:“迟绾,住口!”
“哥!”迟绾不满的叫了一声。
魏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斜着眸子扫了一眼迟绾,似笑非笑道:“贵妃今日大动干戈闯了长华殿,难不成就是跟朕要人来了?”
迟绾反应过来他恐怕是在追究自己闯宫一事,心下一紧,顿时也顾不得盛昭宁了,强扯出一抹笑来,“陛下,最近后宫闹了不少流言蜚语,臣妾也是担心这些流言若是传到前朝,有损陛下清名,所以才顾不得礼数,擅入长华殿,还望陛下恕罪。”
“贵妃一片为朕之心,朕又岂会不知。打人的事就罢了,无关紧要,只不过闯殿一事若是不罚,难以服众。”
迟绾的心紧紧提着,只听见他继续道:“便罚禁足三天吧。”
面对这样不痛不痒,明显偏袒的“惩罚”,迟绾面色一喜。
盛昭宁没什么表情,迟郁倒是坐不住了。
“陛下,舍妹言行无状,犯下大错,若不罚不以正法纪,还望陛下莫要偏袒。”
迟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哥,你说什么呢!”
她万万没想到迟郁不帮她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求陛下重罚!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盛昭宁原本沉寂的眼神在此刻微微闪动,她抬头向迟郁望去,眼底的寒霜有片刻的消融。
魏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气极反笑,眼中笼罩着一团黑雾,眸光森寒刺骨,“迟将军果真是大公无私啊。”
迟郁跪了下去,“既然有错,理应受罚。”
迟绾气的双眼发红,嘴唇颤抖。
“哥,你为了讨好那个女人,就能牺牲你的亲妹妹吗!”
迟郁冷声开口,“住嘴!是你动手打人,有错在先,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迟绾红着眼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魏颐冷冷打断。
他看向迟郁,目光阴冷,“迟将军,这是朕的家事,该怎么罚,罚多少,是朕说了算。”
说罢,他收回目光,看向赵公公道:“贵妃也劳累了,赵全,送贵妃回去。”
“是。”
赵公公走到迟绾身旁,笑道:“贵妃娘娘,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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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绾虽有不甘,却也不好发作。
她愤愤然的瞪了一眼迟郁,又在转身之际恶狠狠的剜了盛昭宁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赵全带了下去。
迟郁跪在地上,心中满是对盛昭宁的歉疚。
他不敢去看她,只低着头,闭着眼睛,睫毛隐忍的颤抖。
赵公公临走之前,给旁边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
小太监见状,立马会意,走到迟郁面前,弯腰笑道:“迟将军,陛下要歇息了,我送你出去吧。”
迟郁闻言,缓缓睁开眼睛。
他到底没忍住,抬起头深深的望了盛昭宁一眼。
盛昭宁沉默的回望。
迟郁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绪,内心纵有千般难言话语,也只能默默咽下。
如果盛昭宁愿意和他走,那他便是刀山火海也愿意为她闯。
可盛昭宁不愿意。
她固执的偏爱着一个人,只可惜,那个人不是他。
也不是魏颐。
迟郁起身,弯腰向魏颐行了个礼,不再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锦禾被几个侍女带下去治伤,其余几个有眼色的人这会子也都退了下去。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魏颐与盛昭宁。
魏颐的目光落在她还在流血的伤口上,眸色深了深,隐隐翻涌着戾气,蕴含着风暴,却被强硬的压制住。
他走到盛昭宁面前,问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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