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有大事,邵沉锋心中一咯噔,柔声道,“怎么了?”
贺芳亭坐在一张黄花梨贵妃榻上,往旁边挪了挪,请他坐到身旁。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大!
邵沉锋坐下,声音沉稳地道,“殿下若有话,不妨直说。”
贺芳亭直截了当地道,“我欲屠龙,君可有良策?”
邵沉锋:“......怎这般突然?”
也就是她了,如果是别人说屠龙,他肯定得表几百字的忠心。
贺芳亭固执地追问,“可有良策?”
邵沉锋:“......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贺芳亭淡然道,“如果有,我愿鼎力相助,如果没有,请回府歇息,就当今晚没来过。”
她自己筹谋。
邵沉锋:“......有!但你得告诉我,今日发生何事?为何忽然这般着急?”
她想屠龙,他并不奇怪,怪就怪在以前还稳得住,这会儿却稳不住了,其中必有原因。
贺芳亭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无耻的又不是她,是狗太子,加上想要取信于邵沉锋,便慢慢道,“今日,太子来贺,私下与我说,往后不让我独守空房。”
......什么?!
邵沉锋勃然大怒,放在一侧的手握紧了贵妃榻靠背,“竖子安敢!”
贺芳亭继续道,“那日王爷提醒我,想必也是看出了他色胆包天,可是......”
邵沉锋专注听着,“可是什么?”
说到这儿,贺芳亭平静的声音中带了愤怒,“可是王爷肯定也想不到,这狗贼觊觎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璎儿!”
邵沉锋:“......没人伦的禽兽,畜生!”
璎儿可是他表侄女,又像个孩子,怎能起那禽兽之念!
贺芳亭:“禽兽畜生都比他干净些。”
但她跟邵沉锋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唾骂狗太子,骂有什么用?不痛不痒的,杀了才解恨。
因此话锋一转,“王爷,现在信我想屠龙了么?”
邵沉锋:“信了!”
如果他是贺芳亭,也无法再忍耐下去。
贺芳亭期待地道,“那么,你有何计谋?”
邵沉锋微微倾身,离她更近,低声道,“我要让太子毒杀皇帝。”
公羊先生一再叮嘱,事以密成,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这个计划,包括贺芳亭,他也深觉有理。
不是对贺芳亭心存怀疑,而是此事重大,稍有闪失,死的就不只是他们这几个人,还有整个镇北王府,皇帝巴不得有个借口好出兵,所以必须谨慎。
但此时此刻,他不想再瞒她。
贺芳亭眸中异彩连连,“毒杀?可否告知详情?”
计划若不顺,她可以接手。
邵沉锋便从头说起,神情也变得低落,“我此次进京,主要是为父报仇。”
贺芳亭很吃惊,“难道老王爷不是正常病逝?”
邵沉锋摇头,声音低沉地道,“父王上一次叩拜天子回去后,身子渐渐变得虚弱。一开始,我与母亲以为他是生病,召了大夫诊治,但府中所有大夫都诊不出病症,还说他不是病了,是老了。就连父王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我不信!”
贺芳亭凝目看他,“你为何不信?”
邵沉锋:“因为,到京城之前,父王还能驯服草原上的野马。短短数月,就老得上马都难了?不合常理。”
顿了顿接着道,“我令人大江南北遍寻名医。最终找到了隐居淮安的神医李妙青,他看诊后说,父王不是生病,是中了一种名叫一年蝉的奇毒。一年蝉,毒如其名,中了之后最多只能活一年,便会衰弱而亡。”
贺芳亭:“皇帝下的毒?”
邵沉锋目光冷厉,“不是他还能有谁呢?这种毒极为罕见,为前朝皇室所珍藏。初中毒那几日,口中会有莫名的甜味,之后再无症状。父王也记起,离京前几日确实口中发甜。”
贺芳亭沉吟道,“这位李妙青神医,可信么?”
邵沉锋面露赞许,他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信,我查了他祖上五代。代代行医,来历清白,从没接触过不明势力。”
贺芳亭:“他能诊出奇毒,却治不好?”
若能治好,想必老镇北王不会死。
邵沉锋苦涩地道,“治不好,说是解毒的方子早已失传。”
贺芳亭沉默会儿,轻声道,“节哀!”
她此前就察觉邵沉锋恨着皇帝,只没想到是这等深仇血恨。
邵沉锋:“多谢。”
事情已过去三年,不再像当初那样悲痛伤心,但恨意却不减,唯有弄死狗皇帝,才能告慰父王在天之灵。
贺芳亭又思索道,“于皇帝而言,毒杀老王爷,并无太大的作用,因为还有你。想必,他还做了别的。”
邵沉锋:“没错!那一年,朔北境内忽然多了个灵姑仙教,做下数起血案。北蛮十六部也同时起事,犯我疆界!一度攻打到了北安城下,极为凶险!”
若非他率部浴血奋战,杀得北蛮诸王心生寒意,北安城有可能失陷。
而没了北安城的阻隔,北蛮便能长驱直入,策马中原。
当然了,狗皇帝很可能已经调兵遣将,做好了准备,他的目的是覆灭镇北王府,不是把江山让给北蛮。
贺芳亭脸上变色,“他竟自乱朔北,还将你们出卖给北蛮?!”
狗皇帝的性子,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勾结北蛮自毁长城这种事,就算是他,也让人觉得实在太过分。
这分明是又一个宋高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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