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被萧云霁带到人墙之后,这会儿正坐在一家商铺门前包扎。
这边受伤的人很多,人群里有三名大夫,都在给受伤的人处理包扎伤口。
一个大夫过来要给顾北城包扎,顾北城拒绝了,要了些纱布,坐到角落,褪了上衣,自己随意将手臂上的伤裹了一下。
萧云霁处理好伤口过来看到这一幕,皱着眉,“你这样不行,不好好处理,伤口会溃烂的。”
“不着急,等后面完事儿再一起处理。”顾北城将纱布递给他,“麻烦帮我把后背的伤包扎一下,我够不着。”
萧云霁拧着眉,“我去找大夫给你拿着金疮药。”
说着,他便转身走了。
顾北城没叫住,干脆不管了,自行将能包扎的地方都给包扎上。
他不是不想上药,他只是知道金疮药对这些伤口大抵是无用的,就像杜淮铮当初受的伤一样,这些伤口中带着浊气,虽然不至于让人当场惨死,但却会让伤口一直溃烂药石无医。
这些伤只能等辰曦回来为他们解毒后上药才有效用。
他没告诉他们,不过是怕他们听后恐惧,若是再遇上恶傀,有人因此退缩也是大麻烦。
萧云霁还没回来,顾北亭却是被马雍推着先过来了。
他看着顾北城身上的伤,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一张脸阴沉沉的,马雍吓得真想拔腿就跑。
顾北城瞧着他那阴沉得要杀人的表情,安慰道,“不用担心,等阿娘回来他会帮我治疗这些伤,很快就会好的。”
目光落在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手怎么回事?”
顾北亭嗓子略沉,“被弓弦磨的,与你相比,不值一提。”
“那就好。”顾北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他们在上面也遇到恶傀袭击了。
萧云霁拿着金疮药回来时几人都没有说话,顾北亭半垂着眼眸瞧着地上的血迹,顾北城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桑洄蹲在两人中间抱着箭筒一言不发,马雍眼珠子滴溜转,他想跑,但不敢。
萧云霁拿着药转到顾北城身后,说,“我要了些金疮药,但不多,我先给你背上的伤上些。”
“不用撒药。”顾北城扭身拦住他,低声道,“这些伤金疮药没用,得用其他法子才能治。”
萧云霁一愣,顾北城从他手中接过药瓶递给顾北亭,“你先将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顾北亭抬眸瞥了顾北城一眼,接过药自行打开药瓶将里面不多的药粉洒在掌心,随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随意的将手掌包扎好。
顾北城让萧云霁帮忙把后背的伤口用绷带勒住,只要不流血就行。
杜淮铮将最后一只恶傀斩杀时,前方传来一阵欢呼,是那些人墙发出来的。
听到这声音,顾北城知道,他们目前算是安全了。
不过片刻,杜淮铮便从前方走过来,顾北城已经将衣服重新穿好,只是那衣服上大部分被血迹染了。
又看了眼一旁阴沉着脸不发一言的顾北亭,双手包扎了,身上虽有些血迹,但一看便是从别处沾染上的,除了双手,应当是没受其他伤。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样?”
“还好。”
顾北城站起身,看了眼松懈下来的人群,说道,“后方还有十来只恶傀,若……”
“顾小兄弟不必担心,”冯十从人群挤出来,“我刚去看了,后面的疯子都被解决了,死了两人,伤了十来人,比我们这方好多了。”
顾北城点头,再次看向杜淮铮,“你从前方过来,可知哪处有安全之地?县衙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县衙……”杜淮铮想起那被夷为平地的西院和周遭坍塌的院落颦起眉,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索性一句带过,“我走时并无太大人员伤亡。”
就是贺大人家大公子可能死了,至于牢狱那边,有辰曦在,应当出不了太大问题。
“我出来时贺大人已传令让人封城,县衙也派了人手在城中救援百姓,现下都安置在城隍庙中。”
城隍庙在城西主街中段,他们此刻在城北,过去还有一段距离。
“我先送你们过去。”杜淮铮看了眼这一行人,老弱妇孺被保护得很好,但男人们几乎都受了伤,柳青带着人护送东大街的百姓去城隍庙,还得派人留守保护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这边来,让他们这么多人自行过去,他也不放心。
这顾家两个小子都在这里,那陈溪还在县衙处理棘手的家伙,于情于理,他也不能让这两个小子再出什么问题,不然他没法跟顾家交代。
顾北城点点头,他们这边人多,但能打的几乎都受了伤,剩下老弱妇孺,若是在途中再遇恶傀,只怕凶险万分,杜淮铮有那刀在手,送他们一程自然再好不过。
他让冯十去通知众人,便随着杜淮铮一起前往城隍庙。
桑洄被冯十抱了起来,他怀里还抱着箭筒,弓已经被顾北亭取走了,冯十说要帮他背箭筒,小孩儿死活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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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亭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马雍已经很有眼力见地推着轮椅跟了上去。
杜淮铮瞧着,瞥了这边好几眼,马雍瞧见了,怒道,“杜淮铮你看什么看?不认识本公子吗?”
“……”杜淮铮收回目光,心中腹诽,认识是认识,就是因为认识所以才多看了两眼。
毕竟谁能想到,那曾经仗势欺人的马小公子竟然会这般乖顺地给人推轮椅?
马雍瞧着他那淡淡收回视线的模样,气得浑身炸毛。
“我阿娘现在怎么样了?”顾北城同杜淮铮走在前方,还是没忍住担心起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县衙是怎么回事?那些恶傀怎么都是囚犯转化?”
“贺大公子被一个叫钦原的家伙夺舍了,你阿娘早先同他在西院打了一场,因为动静太大,西院毁了,不过那个叫钦原的被你娘层层困住丢在西院让人看守着。”
“她出来后同我说有八只浊兵被传送到了县衙牢狱,目的就是为了将那些囚犯转化成恶傀,她要去牢狱解决那八只浊兵,便让我出来解决那些恶傀,临走前,她在我横刀上设下禁制,我这才能如此迅速解决他们。”
杜淮铮将刀提起来,顾北城瞧见了刀身上的蓝色铭文和那悬浮在刀柄衔接处的铭文光环。
“阿娘她……可有受伤?”顾北城听到钦原的名字,便想起了那次在城外树林里辰曦与他大战时的场景,那钦原乃是八相之一,辰曦后来同他们说过,若非钦原刚复活实力还未完全恢复,加之曾经钦原为她所杀对她仍有恐惧,那一战,她怕是赢不了的。
如今辰曦再遇钦原,虽然依旧得胜,但想来也不容易,也不知她受伤情况如何。
“应当是受伤了,我瞧着她脸色苍白,但身上没看到伤口,多半是内伤。”
顾北城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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