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咱们家这里出去,右转,过两个胡同,再左转,到那边你再问吧,我说了你也找不到。对了,你家小杜呢?”
耿轩媳妇觉得这样事情还是老爷们出去比媳妇强吧,至少方便。
“还没起,睡觉呢。嫂子我走了啊。”钱翠凤跟耿轩媳妇摆摆手,走了。
耿轩媳妇看到走远了,嘟囔两句,‘真是个操心的主、没好命,累死拉倒!’然后进屋继续熬粥去了。
钱翠凤拐了弯,走过两个胡同的时候,还数着数呢,然后再转了个弯,不过路上依旧没人。
她在两侧慢慢的转悠着、查看着。
钱翠凤发现街北面有一家,大门是个小门楼子,两侧有两棵光秃秃的树在薄雾里,但是两扇木门关的紧紧地,地上还有两阶绵石做的台阶,两侧和门楼子的墙居然是青砖的,还好里面有说话声。
她有点忐忑,尝试着走上棉石台阶,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的敲一下门,然后坠坠的问,“里面有人吗?”
里面安静一下,钱翠凤又问,“里面有人吗?”
随后,她听到脚步声到门口,对方问,“哪呀?”是个女的声音。
钱翠凤赶紧继续,“大娘,我想问问,赤脚医生在哪家?”
门吱呀一声开了,确实是个中年女性,喊大娘也不是不可以吧,钱翠凤偷偷的看一眼。
“咋了?你有病了?”那个大娘看着钱翠凤,看两眼,不太像。
“我家孩子有点发热,看看有药不?”钱翠凤语气有点急。
“来,就是我家的。”老太太说着,把院门打开,让钱翠凤进来。
钱翠凤跟着半老的大娘进了院子,她没敢明目张胆的左右看,只能偷偷的瞄两眼。
一进门,西面是个猪圈带茅房,她听到了猪哼哼的声音,右面是狗窝和鸡笼子,有条黑狗拴着绳子,趴在窝里;鸡笼子挺大的,有大公鸡咯咯的叫,还有两只母鸡在刨食儿。
脚下的路也是绵石铺的,估计最早应该是有棱角的,如今年岁多了,表面有些光滑,但是大娘脚步却不慢,钱翠凤小心翼翼的跟着,过了猪圈的位置,北面紧挨着一里一外两小间的厢房,多多少少有药的味道飘出来。
中年大娘高声喊一句,“小坤啊,来人了。”
屋里有个男声回答,“等一下啊,这就出来。”声音很有磁性,挺好听的。
钱翠凤看到大娘站在厢房门口,也在后面站定,她眼睛往东瞟一眼,是块空地,墙根处有两垄葱,高高低低的白色的葱叶立在风中。
靠近东屋窗户的地方还有个地窖的门,压着两块石头;地窖旁边更靠近墙根的地方,有一畦菠菜,矮矮的,黑绿黑绿的,叶子上还有冰碴子。
堂屋门开了,出来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的,跟电影明星似的。
钱翠凤想着这就是那个叫小坤的人吧。
“妈,”叫小坤的男人对着大娘喊一声,然后推开厢房的门。
转身对着钱翠凤问,“你咋了?哪儿不好受?”
男人的声音低沉了一些,更吸引人。
“不是我,是我儿子。”钱翠凤还有点腼腆。
“你儿子多大了?没带来?”
叫小坤的男人坐到靠窗的桌子后面的椅子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笔。
“我儿子两岁了,我看着是有点伤风,脑门热,夜个黑介(昨天晚上)就热,吃了疙瘩汤和鸡蛋就好多了,可那会儿我一模,又热了。”
“不是很热的话,就吃药吧;要是热的狠了,就抱过来打针。”叫小坤的赤脚医生从一个大药瓶子倒几片药到小纸袋里,斜着折一下,当做封口了,然后拿笔写下来几个字,一天两次,一次四分之一。
钱翠凤问赤脚医生,“四分之一咋吃?或者咋着才算是四分之一?”
叫小坤的赤脚医生笑了,露出白白的牙,“呵呵,就是把这个药片先掰成两瓣,这叫二分之一,再把这里的一半再掰一次,就叫四分之一。对了,你儿子多重?”
钱翠凤摇摇头,“不知道,没称过。”
“那你儿子是胖还是说瘦?”
钱翠凤摇摇头,“我也说不好,比一般的孩子瘦一点吧,但是也不是很瘦。”
“好吧,以前吃过药吗?”小坤‘医生’耐性很好。
“没吃过,以前都是吃点汤、发发汗就好了,这次出汗了也没好!”
“那你就把刚才说的一半药片再掰三次,一次吃一点点,顶多吃两次啊!”
小坤‘医生’的嘱咐,钱翠凤听到了,忙不迭的点头,“多钱?”
“五分钱。”
钱翠凤掏出一毛钱,递给男人,男人从抽屉里找出五分钢镚,连同小药袋一起递给她。
“记得多给他喝温乎的水啊。要是再不好,就抱过来打一针,应该不会不好。”赤脚医生小坤低沉的声音让钱翠凤觉得太好听了。
钱翠凤从厢房出去,瞄一眼堂屋,有个身材圆润的妇女在做饭,她扭头踩着绵石板路走出去。
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到那低沉的声音。
“妈,你认识刚才来的小媳妇吗?”
小坤,姓丁,大名丁仁坤,回了堂屋,问正在跟媳妇一起做饭的老娘。
中老年大娘丁柳氏想想,摇摇头,“不认识,应该也不是新结婚的吧,孩子都两岁了。”
丁仁坤的媳妇夏玉玲看一眼丈夫,“认识不认识有关系?”
丁仁坤笑笑,“没关系。能有啥关系?”还摇摇头,进屋去洗手、带孩子去了。
丁柳氏开导媳妇,“你理他干嘛?”
“也是啊,那我不理他了。”夏玉玲跟婆婆相处很好,娘俩一唱一和的,总是让丁仁坤没话可说。
“玉玲,烙块饼呗?”丁仁坤超级不识趣,在屋里跟最小的闺女玩,边隔着门帘子喊话。
夏玉玲看一眼婆婆,就差说,‘你看你儿子!’
“他爱吃不吃啊。”家里还有两掺面的馒头。
丁仁坤解放前跟着师傅在药堂里学过几年,出师后也在师傅那里干,解放后才回到村里,做了赤脚医生,又跟着‘政 府’的培训学了两年,如今水平算附近还不错的;只可惜这家伙爱说、爱八卦,让媳妇夏玉玲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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