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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7章 时冕放手, 重回沈府
    陆夫人腿脚一软,跪在地上,极力克制自己的颤抖,

    “老身参见陛下!”

    萧时冕寒眸扫过去,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直接同身后的陈非道,

    “拖出去!”

    陈非立刻领命,拉起陆夫人颈后的布料拖拽住她,

    像拉死尸一样,

    而陆夫人满脸惊恐的求饶,

    不该是这样的!

    她本来是想求皇帝要一道旨意,让她见见她的女儿!

    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夫人在被拖出承修宫的一瞬间,双眸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沈时鸢,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激起了自己心中的不满,才会令自己说错了话!

    承修宫重回宁静,

    萧时冕缓步走到沈时鸢面前,面色阴沉而平静。

    沈时鸢缓缓抬起头,对上萧时冕的双眸,

    她屏住呼吸,强忍住想要质问他的冲动,

    “她说的,可是真话?我父亲当真被你关进了大牢?”

    萧时冕的眼角极为凝重,狭长的墨眸里,满是铺天盖地的复杂情绪。

    沈时鸢看不懂,

    在那些情绪里,沈时鸢未寻到一丝否认的意味。

    她向前迈了一步,素手握住那件华贵的墨色衣襟,

    “为什么?”

    萧时冕喉咙重重滚动,他握住那只骨节发白的手,声音淡哑,

    “阿鸢……你已经不是沈家的女儿,他的事,本就与你无关。”

    沈时鸢摇摇头,

    心里生出寒意,

    “萧时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萧时冕皱起眉,将心尖的悲痛拧起,

    他已经说服了自己无数次,她和那些往事都无关,她不应承受这些伤害。

    可无论他怎么做,都会伤害她。

    都会将她置身于两难的境地。

    这本就是一个死局。

    萧时冕不打算再瞒着她,他缓缓的,尽量心平气和的将那些往事,仇怨,以及这二十多年来萧时冕内心的不甘和钝痛,都讲给她听。

    音落,

    是久久的寂静,沈时鸢即便是强忍着,眼底的湿意也渐渐上涌,

    情绪来的太过汹涌,

    杏眸里蓄满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慢慢的,她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直到身子扛不住,

    萧时冕将她搂在怀里,胸口说不出的酸胀,对她的心疼化作一个一个柔意的吻,

    “阿鸢,我们不管那些事情,只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可好?”

    沈时鸢决堤的泪水没一会儿就将他的胸口打湿,她沉浸在巨大的情绪里,

    不仅是对父亲所行之事的难以接受,还有对萧时冕的心疼。

    就算强大如帝王,也有自己的软肋,他也渴望母爱。

    可却是自己的父亲,亲手毁了他的一切。

    她摇摇头,哽咽道,

    “萧时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萧时冕用指腹带去她脸颊的湿意,

    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色。

    “阿鸢,我说过了,这些与你无关,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子。”

    沈时鸢依旧摇摇头,哭的有些浮肿的眼角带了苦涩,

    “怎会与我无关,我身体里流的是父亲的血,他所行的一切,他的荣耀,他的富贵,我都是获益之人。”

    而这些,都是踩着他母亲的骨血得来的。

    即便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如今隔着的,不再只有情爱纠葛,还有越不过,迈不开的世仇。

    萧时冕修长的手指,轻捋过鬓边散落的青丝,

    那双素白的手,又重新抓住他的衣襟,

    一字一句的问他,

    “你会杀他么?”

    萧时冕眸色微顿,紧接着,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狭长的眸子裹住她,眼底翻涌着的是狠戾。

    “会。”

    他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他会。

    他可以不在意从前沈德林对他的种种伤害,可弑母之仇,他绝无法容忍!

    所以阿鸢,你会如何选择?

    沈时鸢苦笑一声,素白的手无力落下,双眸黯淡无光。

    落入这两难的境地,她无能为力。

    她甚至,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缓缓挣脱开萧时冕,

    语气里,带了恳求,

    “我能不能,回趟沈府,父亲不在府里无人坐镇,我总归该回去看看,顺便收拾些母亲的衣物。”

    萧时冕面目依旧平静,可垂着的眼眸里晦暗不明,他拽住她的衣袖,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之间,生生长出了无法拔除的刺。

    “好……我让陈非送你。”

    沈时鸢点点,转身之时,眼睫上裹挟着破碎泪光,素白纤长的手,依旧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

    萧时冕凝视着她的背影,

    敛眸嘱咐,

    “看好她,她若不愿回宫……”

    “……也别勉强她。”

    陈非眸子颤了一瞬,领命而去时,很想问一句,

    陛下,您可是想要放手了?

    ……

    沈时鸢呆坐在马车上,靠在窗上,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

    坐在一旁的甘怡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拿她腹中的孩子说话,

    “娘娘别哭了,忧思伤身,对腹中胎儿不利啊!”

    沈时鸢长睫轻颤,一滴晶莹落下,脸色苍白难看,

    她抚向小腹,心口说不出的酸胀。

    回沈府的这条路,沈时鸢从未觉得如此漫长。

    沈德林已下狱,沈府也依律被抄家禁封,一切奴仆杂役,都被关在沈府里。

    抄家过后,府里连一滴水米都寻不出来,

    奴仆们关在宅子里进出不得,已经饿了整整两日。

    陈非奉命护送沈时鸢,门口的守卫自然不敢阻拦,里头的一切,是生是死,都与他们无关。

    沈府从前门庭若市,如今沈德林只被关了两日,就已灰败不堪,

    沈时鸢强忍着泪意走进府里,府里头更是杂乱,哪还有往日的一点华贵庄重,

    饿晕的奴仆就那么躺在地上或是靠在廊下,绝望的望着走进来的沈时鸢。

    沈时鸢站在原地,望着这里的惨烈和一张张熟悉的脸,

    喃喃道,“这些无辜之人,本不该受此连累。”

    紧跟而来的刑部衙役并不知沈时鸢的身份,只觉得她身侧的陈非浑身杀伐气息,器宇不凡,

    便有些谄媚的说,

    “一般臣子获罪,家中女眷除了流放便是卖到教坊司接客,这如今被关在府里,已经是开了圣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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