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桃一案结束后,甘梨没再拖延,提笔给长公主回了一封信,说明甘桃愿意进京为太后的生辰准备绣品一事。
半个月后,京城再次来信,长公主在信中表示十分高兴,并表示,甘桃一个姑娘家,孤身上路并不安全,正好陆大人也要回京了,正好让甘桃随陆知县一同上京。
甘桃自从决定要去京城后,心里却并不轻松,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乡,而且去的还是京城那样的地方,给长公主那样的贵人办事。
县城里,略微有些脸面的都是用鼻孔看人,更何况京城那样的地方?
她不担心自己去了做不出令人满意的绣活儿,却担心那里的人不好相处,那里的主子不好伺候。
长公主那样身份的人,她去了自然是要将人当成主子敬重的,这一点儿觉悟甘桃心里还是有的。因此她这几日心中都觉得十分有压力。
如今从甘梨处得知长公主来信的内容后,听到长公主那样尊贵的身份,竟然还能想到关心她一个小绣娘路上的安全,可见是个可亲之人,压在心口的大石头顿时轻了许多。
“没想到长公主还关心这种小事。”
高兴的同时,她还有些惊讶:“不过,陆大人也要去京城吗?他是咱们县的知县,他要是走了,这么大个县城岂不是无人来管了?”
之前县衙是由知县与县令一同管理,如此哪怕有时其中一人不在,另一个人也能撑着。
自从上次那个县令被撸之后,朝廷还没有派下新的县令,所以如今县衙只有陆知县一人管理。
甘梨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去信陆知县,问明他启程的时间。
长公主既然同她这么说,想必也知会了陆大人,不过甘桃进京路上还需要他多照顾,甘梨想,自己客气主动一点儿准儿没错。
陆大人也很快给了回信,让甘桃准备好,后日一大早便出发。
接到回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也就是说,甘桃还有一天便要离开这里,去往京城了。
众人心中都十分不舍,甘桃安慰大家:“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明年太后寿辰一过,我在京城也没事了,到时候我就回来了。”
有人善意打趣:“那能说得准什么?要是长公主看你绣功了得,舍不得你走,那么以后你就成京城的人啦!”
“是啊,京城好啊,比咱们这个地方可好多了。”
“我是没本事,不然我也想去看看。桃儿,我可真羡慕你。”
在众人或羡慕、或打趣的声音中,甘桃抿嘴羞涩的笑。笑过之后,她却说道:
“这里才是我的家,不论什么时候、走多远,我都会回来的。”
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定。
众人便都感叹——甘桃这丫头就是念旧。
甘泉也跟着众人一起笑,一双眼睛亮亮的,藏着隐蔽的欢喜。
毕竟只有一天的时间了,甘梨让甘桃不要干活儿了,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休息一下,后日好赶路。
甘桃却摇头拒绝:“掌柜的,我除了几身衣裳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你这会儿就不让我干活儿了,那我等着多无聊。”
说罢,转头就同众人一起忙去了。
甘梨原本是想,甘桃要远行,说不定想处理一下别的事情……不过看她如今好似并没有那样的打算……
这也不错,那样一个家,实在没什么好惦记的。甘桃能彻底放下,也是好事一桩。
转眼到了第二日,忙过中午,甘梨便让甘泉赶着马车,送她跟甘桃去镇上。三人在镇上的客栈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早早的赶去了出县城的必经之路。
没等一会儿,便看见前头浩浩荡荡的来了好几十个人,中间还围了五六辆马车,看见甘梨等人,队伍马上停了下来。
陆知县从打头的马车上下来,笑吟吟的冲着甘梨打招呼:“甘掌柜。”
“陆大人。”甘梨赶紧带着另外二人行礼,随后又单独给陆知县行了个礼:“恭喜大人升迁。”
这一声恭喜,乐得陆大人哈哈大笑,嘴上却谦虚道:
“这一次虽然是奉召回京,但官位却还不曾定下,不一定是升迁,甘掌柜,你这恭喜言之过早啊。”
“瞅您说的,便是这一次没升,但是您都进京了,以您出众的能力,在天子脚下办事,升迁是迟早的事情。”
甘梨深知拍马屁也得有个度,再多说就太假了,于是就此打住,顺势拉过甘桃转移话题:
“我这小妹第一次出县城,一路上麻烦大人了。将来到了京城,也求大人有空的时候帮我看顾一二。”
她这一番马屁拍到了陆大人的心坎儿里,加上这一次能去京城,其中原因他也清楚。
第一是因为之前的制冰之术,是他‘发现’并且上折子告知皇帝的;其次便是这一次甘桃的案子,毕竟涉及到了命案,但是他却短时间就破了。
此二事引起了上头的关注,正巧京城也有空缺,于是便轮到了他。
偏偏这两件事甘梨都出了大力,陆大人想,甘梨这么聪明的人不一定想不到这一点,却丝毫都不以此居功自傲,决口不提自己的功劳。
聪明又会来事,这样的人陆大人没有理由不欣赏。
此时的他看着甘梨,只觉得格外顺眼,看向甘桃的目光也格外的柔和了许多。
“你放心,到了京城若是有什么难处,便来同我说。”
甘桃受宠若惊,忙行了一礼表示感激。
陆大人要上京,他家中的女眷自然也得一同去,甘桃被安排同那些伺候主子们的大丫头一辆马车,陆大人还贴心的留出一点儿时间,让甘桃与甘梨告别。
其实告别的话,在客栈的时候早就说完了,这会儿二人相顾,甘梨温柔的拍了拍甘桃的手,轻声道:“保重。”
甘桃鼻子一酸,哽咽道:“掌柜的,您也要保重。”
顿了顿,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了口:
“掌柜的,您若是有空回去,帮我打听着点儿小四。”
看着她惦记的神色,甘梨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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