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昭没体验过跳楼的感觉,但她和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一样,在读书上学的年纪时,因为学校老师给予的升学压力;因为性格问题受同龄人的排挤;因为原生家庭令人窒息的氛围...
总之,因为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原因,她一度有过令人难以回首的抑郁时期。
小时候的她寡言沉郁,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也不爱跟人打交道。
于是在家中的三个孩子中,她、弟弟、妹妹,身为长女的谢玉昭理所当然成为了最不受宠爱也最不起眼的那个。
弟弟是更重要的男孩子,妹妹是家里都宠爱的幺女。
要让父母省心,也要谦让弟妹。
她喜欢画画,因为只有在拿起画笔的时候,她才能在自己的世界中稍微喘一口气。
尽管在后来的日子中她学会了如何扮演一个贴心又完美的大人,练就了一身敏感察觉氛围的本领,这段压抑窒息的往事也被时光蒙上层层的灰尘,但...
在身体下坠,天旋地转的瞬间,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她一下就想到了幼时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坐在铺满试卷的书桌前,手中攥着笔,怔怔地望着窗外自由翱翔的鸟儿发呆。
她要是个鸟就好了。
善解人意的知性大姐姐谢玉昭也曾有过极端又叛逆的想法,可后来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又打消了,反正人总是无时无刻地改变自己的想法,坚持不懈又是她从未有过的品质。
无边呼啸的风雪中,凌空飘乱的长发和衣裙成为了无比突兀的漆黑色彩,谢玉昭睁着眼,任由自己坠落,没有被陆衷创飞的恼怒,也没有慌张惊乱,反而很平静。
她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一点也不像鸟,一点也不自由。
还好当时没跳。
在苍茫的天地中,漆黑惹眼的身影倏然缩小,眨眼便融入一望无际的雪色中。
还是活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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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盎然的珑璁山谷中,瀑布飞流直下,漱石之声清冽悦耳,周旁被溅上水珠的繁茂绿叶颤巍巍晃着,垂坠叶尖的晶莹水珠迎风摇曳,复又滴落在奔腾浪潮中。
身裹兽皮的妩媚女子半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骤然绽开的阔大传送阵,盘绕在她身上那约有二人高的青色巨蟒“嘶嘶”吐着信子,竖起的眼瞳折射出寒冷而又锐利的阴光。
在她身前,眉目沉郁的华裙女子半蹲着,目光落在那缓缓化作魔气四散的传送阵前,面色难看:“子母传送阵...陆衷他晋阶元婴了?”
“没有吧。”
雨师妾懒洋洋地伸出手,身侧的巨蟒见状乖顺地低下了头,身躯逐渐缩小,顺着她的手臂盘旋而上,最后化作一条手指宽的青色小蛇环绕在她颈间。
她摊了摊手:“要是晋阶元婴了,还至于被咱们两个金丹打到落荒而逃吗?”
“但子母传送阵唯有元婴修士能够制作。”燕伶皱着眉,“陆衷又不是专修符阵一道的...难不成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元婴魔修?”
“谁知道呢。”
雨师妾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句。她上前几步,缠在脚踝的铃铛碰撞清脆作响:“比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更令我在意。小伶,你有没有觉得小衷跟之前似乎有点不大一样了?”
燕伶仰起头,眸光微闪:“你是指前几天他和李听鹤那回事?”
“不止。”雨师妾停在她的面前,若有所思道,“还有这次,以前的小衷可不会用这种手段逃走,他就算是死,也得拉着我们给他当垫背的。”
燕伶有些迟疑道:“但我跟他交往不深,以前不过是见过几面,不太清楚他的为人。”
“就是小美和小鹤的结合体啦。”雨师妾道,“——暴躁热血版的小美,四处挑衅的小鹤,很讨人厌的。”
燕伶想象了一下,有些恶寒地点点头:“那确实烦人。”
“对吧?”
雨师妾叹了口气:“况且小衷还是天魔之体的法修,精擅术诀一道,正好克制我们的能力,就算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呢,完全没理由逃跑啊。”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算了,不考虑这些了。走了也好,省得还得浪费时间跟他打一场。”燕伶站起身,看向雨师妾,“他们的位置确定了吗?”
“确定了。”雨师妾扬了扬手中光芒闪烁的传讯符:“小美和你的木头剑修在秋界,和尚在冬界,小鹤在夏界,我们先去找谁?”
燕伶自觉无视了那句“你的木头剑修”,面色不变道:“那就先去找...”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剩下半截被卡在了喉咙里,眸光陡然凌厉起来,直直望向苍翠丛林中的某处,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雨师妾也顺着一同望去,有些无奈地感叹了句:“真是的...怎么还没完了。”
微风吹过繁茂丛林,树叶的沙沙声和瀑布冲岩声相互交叠,将来人踏在草木上的脚步声掩盖。
“——好巧啊,两位美女。”
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下,身着一袭月白道袍的挺拔青年缓缓踏出树荫,阳光从纷飞的裙摆一路向上,露出来者真容。
“听说你们刚刚把我兄弟给欺负跑了?”
青年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握着缠绕龙纹碧玺的剑柄的手缓缓抽剑离鞘,清冽的剑吟声悠扬悦耳,下一瞬,挟着锋锐剑意的剑气已至近前,发出阵阵汹涌澎湃的轰鸣。
“不好意思,在这男女平等的时代,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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