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吧?】
阿宓有些不放心,略微思忖一同起身:【你没有原主的记忆,还不能完美地操控身体,若真遇到那元婴邪祟可如何是好?】
谢玉昭心中一暖,对她露出一个笑:【无妨的。埙山面积不大,我用原形来回不过半个时辰。】
况且阿宓的剑气纠缠了星力,璀璨又惹眼,只能光明正大与人正面交锋,实在不适合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阿宓依旧犹豫,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一道幽红光芒自树荫后轻飘飘地飞到谢玉昭面前。
谢玉昭伸手接下,光芒散去,露出躺在她掌心的两张符纸。
她有些诧异地抬起眼,对上少年的视线,语调揶揄:【给我的?好意外。】
【你少来这套,不要就还我。】
陆衷从鼻腔发出一道轻哼,冷艳地别过头:【两张都是子母传送符,一张子符一张母符,怕你分不明白,我在母符上做了个标记,要是真遇上什么意外,你自己决定用哪张。】
言下之意,若有不测,由她选择要跑路还是召唤神兵小将全军出击。
她闻言翻弄了下,果然在其中一张的右下角见到一个小小的竹叶纹样。
说是竹叶,其实就是两条纤长的弧线组成的简笔画。很丑,也很抽象,但却意外的很传神。
虽然谢玉昭很欣慰陆衷的脑容量终于变大了,竟也知道同时备下两种不同的符纸以防不时之需,但这个记号的选题实在是...
一言难尽。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衷这满脑子只有爱情和金钱的小孩居然也学会关心人了。
她收起符纸,朝他遥遥一笑:【那就多谢陆公子厚爱了,老奴祝您早日抱得美人归。】
临行前,谢玉昭还不忘和被孤立排挤的土着人单独打声招呼。
少寂倒是没说什么,只安静颔首表示知道了。
清风徐来,枝杈微动,葱郁繁叶掩映间,隐匿其中的黑色身影倏然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抹纯白。
苍翠欲滴的林间,五条交错狐尾徐徐舒展,像蓬着的柔软云朵,露出内里通体雪白的狐狸。
白狐体态纤细,身量如正常狐狸大小,瞳仁灿金,皮毛富有光泽,犹如精致雕塑。
阿宓第一次见到谢玉昭的妖身形态,瞬间被击中心脏,托着脸颊满眼星星。
可恶,手好痒!
谢玉昭甩了甩脑袋,尖尖的狐耳挺立。她简单走了几步,待习惯四肢行走的感觉后扭头钻入密林,几个飞跃消失不见。
伏流火盯着她离去的方向,暗自纳闷:【妖修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物种啊?她变成狐狸之后居然连衣服也没了,按正常逻辑讲,谢玉昭不应该是从一堆瘪下去的衣服里钻出来的吗?】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阿宓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衣服什么的当然是顺手就带走了,不然等昭昭再变成人的时候岂不是要光溜溜的?】
伏流火想想觉得好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结。他正欲收回视线继续盯梢,余光却瞥见某处忽然荡起一阵轻微的风,旋起树叶飒飒。
他一怔:【...少寂呢?】
-
踏入光线昏暗的山洞,卫倚取下身后的古琴,拨弄了几下琴弦,将先前设下的禁制破去,露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的两男一女。
三人瞧着年岁不大,皆着无妄山的浅蓝色弟子道袍,此刻面容沉静安和,恍一瞧去不像陷入昏迷,倒像是在冥想修炼。
裴文竹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唯一那名女弟子身上。
她面色红润,衣衫面庞不沾灰尘,相比其它三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战斗痕迹,显得很是整洁,想来她应当便是卫倚口中的“萧师妹”。
裴文竹俯下身,将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果真感受到若有似无的邪气于她周身徘徊。
她蹙着眉,试探性地给这小姑娘渡去些自己的灵力。
五系灵根中最富生机的当属木灵根,操作得当妙用无穷。包括但不限于烹茶时使茶汤的滋味更好,以及帮助伤患舒缓身心减轻痛苦。
由于灵气的特性,天下医修大多为木灵根修士。
裴文竹是金丹巅峰,距离元婴也就是迈一步脚的事,而萧师妹修为不过筑基,按理说她本不需费多少灵力便能在她经脉内游走一圈。
可灵力甫一进入她的体内却如同泥牛入海,与她突兀地失去了联系,再寻不得半点踪迹。那姑娘就像是黑洞,注入多少灵气都探不到底。
“怎么样,师叔?”
对上满脸期待的卫倚,裴文竹收回手:“抱歉。”
卫倚充满希望的眼神霎时黯淡,语气虽有低落却强打精神反过来安慰她:“...师叔肯帮我已是感激不尽,我也知道师妹的状况很是棘手,您实在无需为此自责。”
裴文竹瞥了他一眼,将视线重新转回小姑娘身上。
那邪气很是古怪,完全找不到源头。
方才她渡灵气时发现这小姑娘的肉身完好,没有受伤的迹象,想来他们与邪祟战斗时应该也是有意无意保护着她,才叫她免受皮肉苦楚。
既然身体无恙,她却依旧陷入沉睡,那问题只有可能出在识海。然而识海这东西玄之又玄,修真界的土着都不一定能研究明白,更别提她这个半吊子修士了。
可话又说回来,卫倚也是与这三人一同来到此地的,他为何能够保持清醒?
思来想去,她决定直接问当事人:“他们在陷入昏睡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而你那时又恰好不在他们身边?”
卫倚努力回想了一阵,缓缓摇头:“并无。我等自打入山便不曾分开,时刻警惕,不敢有丝毫懈怠。”
裴文竹点点头,敛眉思忖。山洞一时安静下来,只剩清浅的呼吸声。
短暂的阒然后,卫倚轻声开口:“其实,这任务本有我另一位朋友的份。我们五人自入山起便一同修炼,感情深厚。可不久前他在一处秘境伤了识海,记忆紊乱,将这些年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修养许久也无济于事,无法与我们同行。”
少年声音苦涩:“他失忆了,师妹他们又陷入沉睡,只剩我一个人...裴师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知道回了宗门该如何面对他。”
昔日完整的五人小团队失忆的失忆,受伤的受伤,唯余他自己尚且健全。这种幸存者待遇并没有让他沾沾自喜,反而痛苦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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