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她从这惊愕震悚中缓过神来,眼前的景色落英缤纷般飞快破碎散去,重新凝成一片昏暗。
这次的记忆碎片没有以往的前摇,场景转换的瞬间,便直入正题。
谢玉昭愣了片刻,从郊野春光忽地转为阴暗室内,连带视线都陷入一阵短暂的模糊。尾脊突兀地传来尖锐刺痛,她倒吸一口冷气,含在唇齿间的血腥味直直冲入大脑。
这种疼痛突如其来,没有给她一点反应时间,她疼得耳尖不断扫动,喉间忍不住溢出低低呜咽。
她本能地想要动作,却感到有人颤抖着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温热水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轻不重地砸在她的后颈,又缓缓打湿她的皮毛。
将她抱在怀里的女人啜泣着,柔软的长发垂落,哽咽的声音含糊不清:“别这样,别这样...”
这是文姜的声音。
别这样?...哪样?
剧烈的痛苦叫谢玉昭神志模糊,根本无暇思考她话中的含义。好在这次的回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短暂,几欲要将她撕裂的疼痛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便又倏然散去,仿佛从未存在。
寂静洞穴中,端坐掐诀的少女猛地睁开眼,胸口起伏间呼吸急促,气息紊乱,条件反射般探手往后背摸去。
这番奇怪的举动将围坐周边的几人惊醒。
阿宓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昭昭,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怎么像是做噩梦了?”裴文竹握住她的手,输了些自己的灵力,“你方才不是在冥想吗?”
蕴含无穷生机的木灵气涌入,温和清凉,轻柔地抚平了她狂跳的眼角。
...可不就是做噩梦了吗。
谢玉昭定了定神,将萦绕不散的心悸感驱散了些,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
“当真?”伏流火拧起眉,“你可别出了什么事不告诉我们。”
“真没事。”她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向远在洞口结跏趺坐的金红背影瞥了眼,胡乱地扯了个理由,“...就是刚才好像被虫子咬了口。”
看到她使的眼神,几人秒懂,也知道这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好时机,便纷纷作罢。
她又缓了片刻,直到呼吸略平稳了些,才往识海的剧本任务看去。
在“收集记忆碎片”后面标注的任务进度已经从(2/7)变成了(5/7)。
还差两块记忆碎片。
她随手捏了个静尘诀往自己身上扔去,敛下眼眸,开始回想方才看到的场景。
分明是她受了伤,文姜却抱着她让她“别这样”。
她瞬间便锁定了一个可能,这伤是原主自己弄的。
那种痛苦,那个位置...明明就是尾巴被人生生扯掉的感觉,妈的,疼死了。
可原主干嘛要自残?拿尾巴救文姜?
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她在文姜镜那块记忆碎片里看到前魔尊对她的态度极为疏远,可在方才的记忆中,他们几人的相处状态却和最初那般别无二致。
难道说,她所看到的记忆碎片之间并无先后顺序,本来就是打乱的?所以才会有前后接不上的情况发生。
她又不懂了,原主处心积虑弄一堆多牛头不对马嘴的记忆碎片,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重新排序一番,故事开始应当是前魔尊找上原主,以命相换,希望她能够救文姜一命。
而后原主被文姜“意外”发现,以妖身与前魔尊和文姜相处了一段时间。
通过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以及原主言语间对文姜的维护,不难看出这仨人关系处的那叫一个相当不错,且前魔尊后来是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魔尊所杀,因而当初原主虽然确实了割舍尾巴,也未曾按照最初的约定拿走前魔尊的性命。
毕竟尾巴这东西也不是像换电池,一条没了随便找个人的命就能添上的,她要前魔尊的命也没什么用。再说了,她有八条命,拿出一条来救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叹了口气,忧郁地四十五度角仰望洞口。
该死的原主啊,你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不行吗,学学人家阿宓和伏流火呢?非要挤牙膏似得来这么折磨我?
然而谢姑娘の忧郁公主形象维持了不到一秒就破碎了——熟悉的衣料破碎声响起,虽有雨声潺潺,在这呼吸可闻的寂静山洞仍旧十分刺耳。
伏流火闭上没多久的眼睛复又睁开,他扶额苦笑:“...下次你长尾巴前能不能通知我们一声?”
谢玉昭的脸拉得老长:“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了一秒。”
陆衷:“哇你这次居然一连长了两条尾巴!给我摸摸。”
谢玉昭:“不给。”
陆衷:“干嘛那么小气?!”
阿宓跃跃欲试地苍蝇搓手:“昭昭,我...”
她话还没说完,四条毛绒绒的巨大狐尾便轻柔地围了上来,像个毯子一样将她包裹,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幸福的叹息,气得陆衷跳脚:“都不给摸就算了,你凭什么又给她摸?你这是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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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宓扯了个鬼脸:“就不给你摸。”
伏流火辣评道:“子女不合,父母无德。”
谢玉昭笑够了也不再逗他,懒洋洋地甩着尾巴一人分了一条,完美实现一碗水端平。
于是原本已经各自打坐冥想的几人又像得到了心仪的玩具的小朋友们充满了活力与激情,对着她的尾巴爱不释手。
她突然想到什么,将视线偏过了些,果然看到洞口那个端坐的身影闻得声响,有些迟疑地站起身。
乌莲本是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毫无准备地看到她凭空长出来四条尾巴,瞳孔微缩:“谢施主…竟然是妖修?”
这几个人竟然点亮了修真界物种图鉴...不对,她不是无妄山的音修吗,无妄山竟然会允许妖修踏入山门?
现下已经出了昆仑,谢玉昭也懒得费尽心思地遮掩自己妖修的身份。
她不甚在意地应了声:“怎么,你也想摸我尾巴?”
乌莲:......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他持着锡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往前走了两步,借着烛火看到眼前人均抱着条尾巴的震撼场景,更是给他致命一击。
佛祖啊...
妖修的特征不是只会给亲近之人摸的吗?眼前这五个人竟然、竟然...
任他巧舌如簧,也从未见过眼前这种堪称糜乱的场面,只觉被雷劈了。
他生平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不耻、羞赧等情绪,险些连锡杖都拿不稳,颇有些狼狈地落荒而逃,话都说不利索:“贫僧打、打搅了诸位的兴致,几、几位继续...”
这五个人看着人模人样的,私下里竟然是这种混乱的关系?!
他转过身,浑浑噩噩地回到洞口,麻木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昆仑的师兄妹,无妄的师姐妹,还有个魔域的少主...
这炸裂的消息将他的大脑搅得一团乱,乌莲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那五人中似乎没有少寂的身影。
他本以为姓谢的和少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口口关系,没想到...姓谢的竟然是和除了少寂以外的其它四人都有不可告人的口口关系!甚至还是震惊修真界的群体口口关系!
乌莲缓缓闭上眼,连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少寂混的竟然比四年前还差...甚至让他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他改主意了。
到时候还是把少寂和姓谢的埋在一起吧。
也算是他能为少寂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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